可光這樣不行,還得要有經天緯地的才幹,又或是決勝千里的功績。
而這個,謝元昶沒有,陳方彥不止有,甚至還多了一絲‘事了拂衣去’的大丈夫氣概。
何況陳方彥的家世比謝元昶好太多了。
孔氏單單這麼一眼,心下一盤算,就莫名有些慌亂起來,忍不住覷一眼沈南寶。
沒想她卻坐在位上,眼都不瞧一下的埋頭絞弄著手帕。
正當孔氏詫異,沈蒔已經作著揖地迎了上去,兩人你來我往這麼一下,很快就說到了正題。
“我今日來,其實是為了向府上五姑娘提親的。”
說著,陳方彥抱起拳深深俯下身。
沈南寶抬起頭,正見他這樣的舉動,所有的慌亂在此刻突然化作無邊的憤怒,因為曾幾何時,他就是這樣在她的祖母面前,信誓旦旦地允諾,他會好好照顧她,絕不會讓她傷心!
可是最後呢?
他把章臺裡的那些梳攏一個又一個地接近府中,日日在他房裡夜夜笙歌,讓她獨守空房,望著孤月墮淚。
甚至!
甚至蕪小娘腹痛汙衊是她下的毒,他也問都不問就將她禁閉,她那麼的痛哭,那麼的嘶聲力竭地說不是她做的。
可他呢,他只是站在那裡冷眼看她,望著她哭,說她惡毒。
惡毒到他都忍不下她了,扳開她的嘴,硬生生給她灌進那盞毒藥!
往事湧上心頭,無數至零破碎的笑聲、哭聲糅雜在一起,帶著稜在她心頭碾過。
沈南寶愴然站起身,“我不要嫁給你!”
所有人都驚住了。
陳方彥佝僂的身形僵硬在那兒,卻漸漸地,漸漸地模糊起來。
沈南寶翣了翣眼,才發覺是自己哭了,她慌張地一拭,眼前的清明,也帶來了神智的清明。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突然的這麼舉動有多麼出格,也多麼的叫他起疑。
沈南寶嚥了咽喉嚨,喉嚨發緊地像刀子在割,她垂下頭,忍住痛,忍住嗚咽,道:“我誰也不嫁。”
殷老太太愣了愣,首先反應過來,蹙著眉喝,“你這叫說的什麼話!你……”
她還沒說完,沈南伊嚎啕著搶斷了話,“祖母,我早早就跟你說了,她回來就是找我們報仇的,她怎麼可能讓我們如願!”
一旁的沈文倬聽不下去了,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身邊的沈南寶那肩膀小小的、輕微的顫抖。
她在害怕。
她在哭!
意識到這裡,沈文倬心疼了一下,再顧不得什麼了,起身直言,“大姐姐,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錯,憑什麼要五妹妹替你承擔?”
外人如何嘲諷都不及親人來得更戳肺管子,沈南伊氣得發笑,“為什麼不能?她小娘害死了我四弟弟,她如今就該來父債子償,償還她小娘的孽債!”
陳方彥眉心一蹙,剛剛翕了嘴,埋著頭的沈南寶嗤出了聲,“還債?”
沈南寶抬起頭,光緻緻的臉盤子上那雙眼冷如冰稜,戳得沈南伊陡然一哆嗦,就聽見沈南寶道:“大姐姐您自個兒做了錯事,要我來買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