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寶忍不住拍了拍臉頰,想把自己拍清醒。
蕭逸宸卻見不得她這麼自虐,伸手抓住她往自個兒胸膛上拍,“五姑娘,您氣就氣,打我罵我,怎麼撒氣都成,何必打自己,這玉琢的臉蛋,哪經得起你這麼摧殘的。”
沈南寶觸著沸水似的,猛地收回了手,一手握住另一隻的指尖搓了搓,神情防備地乜著他。
“殿帥有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您打量我是您那些個通房麼?”
不鹽不醬的話,接得很理所應當,其實摻著她小女兒的心思,想拐彎抹角地打探口風。
她以為他察覺不到,其實他看得清清楚楚,但這樣的話不便戳破,小娘子正在氣頭上,需得好好哄,不然他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還少不得被冠以浪蕩子的名號。
蕭逸宸想罷,鄭重道:“五姑娘,我沒有通房。”
沈南寶聽了想笑,沒有,那未熄是什麼,打量她眼瞎,看不出他們剛剛那一番暗流湧動?可是話剛剛到嗓子眼,目光就觸到他睇來的視線。
那蘊著深海一樣的眸啊,此刻滿當當的蘊著她,彷彿身心都載滿了她,至此千萬年的時光也只有她,唯有她……
這樣的意識讓沈南寶覺得荒唐,卻又驀地心慌,忍不住的偏過頭躲避他的視線。
“你沒有就沒有,同我說做什麼?”
她說著,想拗開他的桎梏走,他卻不讓,“五姑娘,你別動,等下抓疼你了,叫我看著心疼。”
天爺,她從前怎麼不覺得這人說起甜話這麼花好稻好的?
簡直快要把她齁死過去。
沈南寶感受著臉上的火辣,不好氣地道:“那殿帥您放了我,我不就不疼麼?”
那皓腕生得細,卻珠圓玉潤,握在手裡有軟玉的觸感,叫他由衷感喟,一點都捨不得放,所以他變著花樣的找理由,“五姑娘,我這麼放你走,你這再也不理我怎麼辦,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沈南寶覺得他不做指揮使,去做商賈也很有前途,畢竟算盤撥得響亮,利弊分析得比誰得清楚。
她輕笑,“殿帥,我哪敢吶,我養祖父母不是還捏在你手心裡的麼。”
她猛地這麼說,他倏地一趔趄,直有一種心思掖不住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感受。
他忙忙嘬起嘴道:“五姑娘你說什麼吶,這當下不是還正叫人撈你養祖父母麼。”
她把他的侷促看在眼裡,嘴角輕飄飄地含了點笑。
沈南寶到底是個收放自如的人,剛剛被他唬得沒形,現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對話,心緒早就端穩了,那混混沌沌的腦子也終於清明瞭,終於看清楚他方方用未熄挑起她醋勁的小伎倆。
是啊。
蕭逸宸是什麼人物。
他先那麼信誓旦旦地喜歡她,要娶她,轉過頭就在她跟前和別人曖昧,就是真真沒用心,真真要利用她,也不可能露出這樣的馬腳。
唯一可能的,就是他故意的,就像他設局她養祖父母的事一般,他故意這麼做,好讓她吃味,讓她再辨無可辨的承認喜歡他。
來龍去脈想得越清楚,沈南寶便越懊喪起來。
她好歹活了兩世,卻還是敵不過他的心計。
不過懊喪歸懊喪,該還的怒氣還是得還,不然這麼著叫他拿了口柄,豈不是白生生受那麼一通委屈?
沈南寶心想,正要詰詰發問呢,身後的門扉被人叩了叩,傳進來未熄的聲,“大人,坤鴻領著趙家老倆口回來了。”
沈南寶一聽,連忙拍開了蕭逸宸的手,踱到一邊正襟牽裙。
蕭逸宸呢,在地心發了會兒怔才反應過來,朝外喚道:“外面天熱,快請人進來。”
這話落下,門臼發出慘然的一聲,刺目的天光水潑一樣傾灌進來,沈南寶不由眯覷了雙眼,在那一線光景裡,看到白髮蒼蒼的兩頭。
前世十幾年的生離,再加上心頭忽而湧上的那個效用的話,沈南寶哪裡還忍得住,一氣兒跑了上去,喚了聲祖父祖母。
人還沒應呢,她就跪了下來,抱著趙老太太的袍角痛哭,“是孫女不孝,要不是孫女,哪能牽累兩老這麼蹎躓,還受牢獄之苦。”
趙老倆口許久不見她,自然痛徹心扉,眼稍也汪著淚,但這到底在別人的府邸,這麼舉止有失體統,更何況……
趙老太太拍了拍沈南寶手,曖噯道:“寶兒,你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