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反駁她。
她能反駁他麼?
沈南寶只覺得自重生以來還未如此憋屈過,胸腔裡的那股氣憋得她上吐不得,下嚥不得,活生生要把她堵死了!
她忍不住切齒,強項著一顆腦袋迎上他。
蕭逸宸見狀,這才慢慢地退開。
新鮮空氣的湧進,讓沈南寶宛如脫水的魚兒,大口喘著氣,脫離了蘇合香的環繞,混混沌沌的腦子也終於開始運轉。
他們不過三次見面罷了。
憑他能看得起自己?
但他這麼做為何?
呷趣她?
還是報復她方才的訾議?
她沉沉想著,眼際掠過一道碧綠的芒。
她抬起眸,看到琉璃折股釵被蕭逸宸梏在手上,仿若將她也桎進了掌中那分寸之地。
電光火石間,沈南寶終於明白了過來,“方官是你的人?”
她的語氣沒有了恭敬,蕭逸宸聽著,臉上卻浮現出滿意的笑,“四姑娘果真聰慧,幾日的光景便能察覺方官的蹊蹺。”
方才舉起的手此刻放下來,有一股血流湧下的痠麻感,沈南寶忍不住攥緊了指尖,神情戒備,“殿帥,派人到我房中是為何?”
“為何……”
蕭逸宸半睞了眸,一如既往的拉長了語調,“四姑娘既能猜到方官是我的人,怎能猜不出我此舉為何?”
沈南寶心口發緊,害怕他再次說出那些不倫不類的話,訕訕的扯了嘴角,“殿帥宏謀深慮,哪能是我能叵測的。”
蕭逸宸卻好似讀出了她的害怕,點了點頭,曼聲道:“四姑娘既如此說,那我也直言了……我想同四姑娘休慼與共。”
休慼與共,那是夫婦執子之手的誓言,是情比金堅的證明。
以至於這話說出來曖昧無比,但沈南寶明白他的意思,他要自己做她的內應。
沈南寶警惕地盯著他,“殿帥是何等人物?與小女子休慼與共,唇亡齒寒,殿帥不怕被拖累?”
“拖累?”
他像是聽到極好笑的笑話,連嗤了幾聲,“四姑娘能將殷老太太如此善察言色之人瞞混過去,措得沈家主母陣腳大亂,借她們手刃仇人,會是拖累?”
夏風陣陣如熱浪襲來,逼得人胸腔發悶,沈南寶煩躁地攥起手指,撇了撇嘴,“如果我 不願意呢?”
視線裡跳出了一隻手,精瓷無瑕,襯得掌心裡的那枚折股釵分外劣質不堪。
蕭逸宸笑意沉進了眼底,幽幽看著她,“四姑娘不願意,那我現在便把這折股釵交給你祖母,當著眾人的面請她點頭,讓我娶了四姑娘,可好?反正送二姑娘給我是送,送四姑娘給我,不也是送?”
一陣斜風拂過,頭頂的海棠,紛紛揚揚落下,零零殘殘落在沈南寶小螺髻。
蕭逸宸伸出手想替她撿開。
沈南寶卻往後縮了一下,忌憚看著他。
蕭逸宸眸色微黯,嘴角卻揚得更高了,“四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