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囂和趙佗原本就是王翦賬下的兩員虎將,王翦隕落後,眼下一切軍政要務都是這兩人在管。
他這次過去,很多地方怕是也要依靠這兩個實權派幫襯。
現在聽到這個訊息,怎能不讓他驚駭萬分。
夏弘看著李信,良久,才意味深長道:
“假若有朝一日,中原大亂,而南海三郡又‘碰巧’阻斷了各處交通要道,大叔您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李信微微沉吟片刻,猛然站了起來,眼中盡是不敢置信之色。
“你的意思……他們二人有反叛獨立之心?”
如果真的有一日中原大亂,南海三郡仗著交通隔絕,又有五十萬軍民在手,完全可以自立為王,甚至獨立建國也不是沒有機會。
畢竟那裡的百姓,本就不是秦人,對朝廷的感情極為淡泊,到時候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定然會趨之若鶩。
而那時,朝廷本就陷於亂局之中,自然無暇顧及。
一念至此,李信瞬間冷汗就浸滿了後背。
他原以為,這次過來,已然收穫良多。
可到了現在,他才確定,夏弘這一個無意間的提醒,才是振聾發聵。
“如果有王家人在,他們自然不敢放肆,可沒了王家的鉗制,誰也沒辦法保證結果如何。
大叔您應該明白,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人性這個東西可是最經不起測試的。”
夏弘一臉唏噓。
如果沒有記錯,在嬴政死後,那兩人還真的割地為王了。
不但砍斷了交通要道,對於秦廷發出的求救信也是已讀不回。
如果當時有嶺南那數十萬大軍回援,那麼鉅鹿之戰的結果或許就會改寫。
劉邦項羽之輩的命運,也就徹底不同了。
“你為何肯將此事告訴我?”李信深深看了夏弘一眼,沉聲道:
“你就不怕我去告密?那兩人雖遠在南海,但朝中故舊可不少,招惹了他們,你可就要……”
然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見夏弘灑然一笑。
“趙叔信你,我便信你。”
簡簡單單八個字,卻猶如一道利劍,直接刺中了李信的心防。
李信眼睛一紅,旋即大笑了起來。
“老趙好福氣啊!居然有你這樣的子侄!好小子,老夫承你的情!”
說著,將腰間的寶劍解了下來。
“老夫看你那日對敵,無甚趁手兵器,這把劍跟了咱半輩子,今日便送你了!”
李信輕輕撫摸著劍鞘,彷彿再和老友告別一般。
“大叔,這怎麼使得,我豈能拿……”夏弘也是一驚,連忙推辭。
然而,這邊李信卻已經寶劍遞了過來。
“都說寶劍贈英雄,希望在你手中,這把劍還有能綻放光彩的一天!”
李信莞爾一笑,指了指樹墩上的棋盤。
“再說輸了棋,總得留點東西吧。區區一把劍算什麼,就算有朝一日,你想要這江……哈哈,咱也會幫你弄回來!”
李信拍了拍夏弘的肩膀,旋即灑脫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