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開始盡一切時間和可能性,去臨摹德加的作品,完成了對於《舞蹈教室》的臨摹後,他開始去臨摹德加的其他作品。
大都會博物館收藏了德加130幅作品,全部臨摹一遍也許需要高凡一年的時間,高凡似乎也願意花費這麼多時間去臨摹它們,安娜不知道為什麼高凡會對德加如此著迷,在她看來,德加作品的表現力,並不如高凡之前的巔峰作品。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性了。
“高,你失去你的技巧了麼?”
面對安娜的問題,高凡沒有回答。
在他每隔一兩天就會把臨摹作品給安娜看,並且要求安娜給出評價之後,安娜作出這樣的判斷也很正常,因為那些作品,沒有‘技巧’。
“為什麼選擇德加去學習呢?”安娜再問,“‘圓融’更加簡單一些。”
“就是太簡單了。”高凡說,“而且我也不喜歡四平八穩的畫法。”
德加不一樣。
如果說莫奈畫出了詩意,梵高畫出了激情,塞尚畫出了力量,高更畫出了寧靜,那麼德加就畫出色彩的火焰,他的作品,表達得都是生命在爆炸那一個剎那的燦爛,他筆下的舞女,每一次旋轉,都是一次生命的綻放,每一次停止,都是一次生命的寂然。
德加和雷諾阿都擅長對人物的塑造,雷諾阿的人物表情細膩,面板光潔,神采動人,但德加的人物卻疏離、孤獨而遙遠,這也許符合德加對於生命的定義,他雖然出身富裕,卻終身不娶,熱愛藝術,卻疏於交際,更多的時候,他把自己隔離在繁華之外,用一種冷靜又自負的目光打量著這個世界。
有人問德加為什麼不結婚,德加說,我害怕每畫完一張畫,我太太就在身邊讚歎‘啊,這是多麼完美的一張畫’,是啊,德加驕傲自負到連讚賞都不想要。
說到這,就已經明白,高凡和德加很像,越是研究德加,高凡越是覺得他的人與畫與自己很像,至於呂國楹創造的‘圓融’,就像高凡所說的,太四平八穩了,高凡學不會,學會了也不願意去畫,如果作畫還要追求什麼更容易,不能依著心性來,那還有什麼意思。
當然,按照高凡目前的狀態與他拋棄神秘後的天賦,還這樣挑三撿四,就只能說矯情了。
但高凡有他的說法,天賦不高,但他的基礎技巧值高啊,估算起來應該有200點的技巧值,難道不足夠學會德加的一個巨匠技巧?
“比較難,高,你現在的畫作,充滿了匠氣。”安娜毫不客氣的說,“它們甚至可以說是平庸的醜陋。”
安娜的視角中,優美就是優美,醜就是醜,她永遠記得普羅旺斯時,高凡在教堂中畫的那條線,那條讓她聽見了音樂聲的神奇線條,那一刻,讓她宛如聽聞天籟,而現在,高凡交出的作品,別說沒有音樂聲,連靈氣都沒有,就彷彿是一長串冗長無趣的公式。
“沒事,這樣的批評,我撐得住。”高凡拍拍安娜的肩膀,像是在安慰自己。
高凡自然有一股韌勁。
他拼命臨摹德加,希望從德加的畫中找出巨匠技巧的秘密。
甚至想要買幾幅德加的畫,擺在自己的酒店房間裡,但因為大都會博物館不肯出售而作罷。
時間匆匆過去了一個月。
吳好學寒假結束,回國去了。
安娜則被高凡勸返了波士頓。
大都會博物館中,只剩下早來晚走的高凡。
就連一直關注高凡的stk,都注意到了他舉止的不尋常,金髮護士來瞧過高凡幾次後,確定他沒被什麼神秘汙染,但眾神詛咒,應該是停留在高凡身上的。
於是金髮護士對高凡說:“需要我們為您提供解決詛咒的辦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