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只是一場虛幻,只是如同旁觀一樣,看一場電影,絲毫不能干涉?
得試試。
試試才知道。
高凡按捺下自己狂跳的心臟。
這個機會應該是真的。
否則靈感不會讓高凡這樣激動。
馮元死在高凡面前。
死在萬物歸一者的神秘吞噬中
高凡表面上並不十分難過與悲傷,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難過與悲傷。
一方面他覺得難過與悲傷並無用處。
另外一方面他又覺得心中憤懣無從發洩。
這憤懣是針對萬物歸一者,針對毛周,也是針對他自己。
在過去的那幾天裡,在馮元的最後時間裡,他怎麼能夠用如此輕率的態度,對面對馮元的生死之事,他沉迷與馮元之間亦師亦友亦敵的技巧比拼,把這視作一場遊戲,但從未真正考慮過,一旦遊戲失敗,結果是什麼。
不,他考慮過失敗的結果,但有一種篤定的自信,認為自己肯定會贏,馮元肯定會得救。
該是之前面對神秘時,結果都太如意了,並沒有什麼真正的、不可挽回的損失與死亡,而馮元的死亡,馮元在高凡面前被汙染被吞噬,像是重錘一樣敲在高凡的天靈蓋上,讓他驚駭難言,甚至忘了悲傷,只剩下害怕和緊迫感。
高凡可以接受自己的瘋狂或死亡,因為那早在預料之中,但身邊人的離去,才真正讓他恐懼,如果馮元的事,發生在辛未身上,發生在勞倫斯身上,發生在安娜身上,發生在呂稚身上,高凡該如何自處呢?
是不是應該像是呂調陽一樣,與呂國楹二十年不見,音信全無,才是正確做法。
但高凡如果沒有辛未、沒有安娜、也沒有呂雉,他的人生會飄到哪裡去?他的年齡和經歷,並不足以支撐他內心的強大,讓他可以面對黑暗與孤獨,在絕望中孑孓獨行。
高凡想,我得把馮元救回來。
然後證明我可以繼續生活在愛我的人之中。
而不是為他們帶來災難。
……
畫室的燈光下。
高凡再次手按《紅樓殘卷》,手按這件來自萬物歸一者的神秘令咒。
升騰自己的靈感。
刺穿神秘的界限。
再次進入1920年的毛周家鄉時。
他已經不再站在那個小鎮外的石橋上。
而是坐在梳妝鏡前。
這是個女子香閏。
到處可見都是女子的小器物,翻紅花被,雕花燭臺,一一入眼。
而他坐於梳妝檯前,眼前一件黃花梨木雕摺疊式鏡臺上,正映照出他的臉。
鏡中之人,不是人。
而是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