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要在素描紙上用碳條畫出工筆的感覺。”高凡說,“鉛筆和碳筆過於硬,畫得不像,瞞不過人。”
“為什麼呢?”辛未還是不明白。
“好玩唄。”高凡沒說真話,“我跟馮先生正在比賽,看誰能一口氣畫出紅樓人物,但規定是要用工筆畫法,可沒規定用什麼筆啊,碳筆一樣能畫工筆~”
“那會很慢吧?”辛未進入專業的討論環節,“記得麼,宣紙上畫素描,班裡同學有人試過的,就那個叫趙儉的大高個,但畫得很慢,畢竟宣紙比較軟,碳條再軟也比宣紙硬,追求速度的話,你還不如直接用碳粉……”
鉛筆、碳筆、碳條,這些東西都是素描的工具,說不上誰好誰壞,只是習慣不同,鉛筆細所以描邊精準,碳條粗獷所以塗陰影有優勢,高凡都是幾種一起用,否則在波士頓時,也做不到平均五分鐘一張速寫人像。
“對啊~”高凡被辛未一語驚醒夢中人。
碳粉高凡沒用過。
所以也想不起來。
但天美有人玩過這個。
說是油畫技巧,不如說是國內的文化傳承。
甚至有人考證說碳粉畫在國內已經五千年曆史,但聽著就比較奇怪,因為這種說法就意味著碳粉畫的畫法非常原始——它也的確很原始,就是用手塗炭粉,往石頭、樹上、臉上抹,大概每個民族的原始人都幹過這種事。
比如在一天的辛苦狩獵後,族群從荒野上打回一隻猛獁小象,族中的女人將其扒皮燒烤,吃飽喝足的祭祀就開始用手搓著熄滅的樹枝,在手上沾上碳灰,開始在洞穴牆壁上記載今天的日子:吃象一隻,閒聊半晚,畫一幅,這種。
比較起來,原始人發現染料再往畫上塗顏色,都是之後的技術進步了。
所以現在辛未一提碳粉,高凡立刻意識到,這招應該行。
辛未被高凡催促著去買碳粉,這玩意叫碳精粉,在文具店還真不好買,辛未跑了幾家店才買到,等回來時,已經是傍晚了,把東西交給高凡,瞧著人家正在準備晚餐,辛未就意識到自己不該在此久留,畢竟是別人家,等她禮貌告別,才發現跟她告別的是高凡,而這一刻,高凡已在門內合上了馮元家的門。
她對著門,愣了好一會兒。
像是在問自己:我是誰,我來這幹嘛,我接下來要去幹嘛。
明明是受勞倫斯委託,也是出於自己的意願,來瞧瞧高凡究竟在幹嘛,怎麼現在更迷糊了?
而且,為什麼高凡把這當成自己家一樣,如此熟稔啊!
辛未咬了咬嘴唇,終是沒有高凡一樣的厚臉皮,能夠直接產生留在馮元家的想法,只能悶悶離開,想著下次再找什麼藉口過來瞧瞧。
而高凡關上門後,馮夫人就招呼他:“怎麼不把小辛一起留下吃晚飯呢?”
“不太方便。”高凡說,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這家裡畢竟有個令咒,如果可能,高凡也想把馮夫人和馮寶寶勸走,他坐在桌旁對這兩位說:“阿姨,寶寶,不如你們也出門避避吧,最近先生可能會出一些事。”
出事?什麼事?馮夫人和馮寶寶對視,流露出擔憂的表情。
說實話,如果不是高凡‘世界油畫大師’的名頭,她們都會懷疑高凡是不是有什麼企圖,但兩母女偷偷查過新聞,知道這位高凡,也就是馮元只教了幾天的‘便宜徒弟’,其畫作在國際市場上的價格,一幅能超過千萬美元,最近一幅《波士頓人》則拍出了三千五百多萬美元。
那是什麼概念?
他又有什麼可貪圖的?
所以,此刻高凡的話,著實也讓她們開始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