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下的院落中。
婦人玉秀兒還是那般一臉蠟黃的憔悴模樣。
印象裡,好像她之前來報官之時就是如此,灰色的粗布棉衣,以及時時刻刻都要緊鎖的雙手。
只是相比於上次看到的滿手老繭。
這回她的手倒是白嫩了些許。
“縣令大人。”玉秀兒緊張的低頭行禮,柔弱的喊了一聲。
沈木微笑著邁步走入,院落裡已是厚厚積雪,中間的過道都被覆蓋了。
來到了婦人的面前,他打量了一眼:“上次你來報官,因為案子緊急,所以之後就忘記過來看看,你們家就你一個人嗎?”
玉秀兒眼中的淒涼一閃而逝,勉強的露出笑臉。
“多些大人關心,民女家中老人早已入土,家裡的男人好多年前出去外面打工,就再也沒回來,所以家裡就剩下我自己。”
沈木聞言點點頭,玉秀兒說的這些,基本上跟戶籍記錄的還算吻合,大部分封疆人其實都有這種情況。
家裡的壯丁有出去外面賺錢的,哪怕是做個腳力,可能也比窩在封疆賺的多。
然而很多走出去的就是真走了,也沒指望有朝一日能回來。
留下的呢,也始終會留下,日子過一天就算一天。
人老珠黃,生老病死,大多就順其自然了。
當然,如今不同了,封疆可比其他郡縣有意思的多了。
“之前人就死在你的院中,不害怕嗎?”沈木又問。
婦人招呼沈木進房廳落座,裡面是一個小火盆,上面煮著一壺熱水,好像家裡並沒有茶。
只是玉秀兒似乎沒有給沈木倒一碗的意思,她坐在對面,平靜的說道。
“封疆以前也經常死人,見的多了,也就不怕了。”
“唉,多少有些苦了,若是你家男人回來,興許今後的日子能過的比現在好。”
玉秀兒輕笑:“我就當他已經死了,這些年我自己也一樣活得很好,自己砍柴,自己做飯,每年也是自己上墳,沒什麼苦不苦,活著罷了。”
沈木聞言挑了挑眉,看向地下已經準備好的紙錢兒。
“你這是準備去上墳燒紙?”
“是,本來是要去的,不過大人來了。”
沈木看著玉秀兒的眼神,緩緩起身:“那還真不巧,沒事,那我陪你去上墳好了。”
“您跟我去?”玉秀兒有些意外:“墳地在縣城的後山,路不好走,大人還是不要了。”
女人大多都如此,不要就是要了,沈木大手一揮:“無妨,作為縣令關心一下百姓也是應該,正巧縣城後山我也要過去一趟,就當是隨便走走散散心。”
“……”玉秀愣住了。
這話聽起來就有點不對,人家準備上墳祭祖,你說你去那邊散心?怎麼聽著都覺得有點喪心病狂。
“大人。”
“嗯?”
“民女的年歲已經不小了,也不如從前般如花似玉,還請大人莫要動其它的心思……”
沈木眼皮一跳,整個人都不好了。
說嘛呢?啥意思?該不會想歪了吧?他可是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