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習川那種不顧一切的念頭再一次產生,他想將沈如溪牢牢抱住,緊緊栓於懷中,可眼前事態緊急,他只好先壓制住。
“阿爹是忘記當初分家時簽過的字據嗎?”鍾習川走到沈如溪的面前,將她護在身後。
“你這浪費米飯養的白眼狼,我可是你爹!”
“別說你是我爹,今日就算見了閻羅王,我也要明算賬。”
‘啪——’
鍾老頭子收住微微顫抖的手,“好啊,你就為了這個妖婦,將孝順、忠厚都丟到地底下去了?”
“她不是妖婦,是當初鍾家明媒正娶迎進來的媳婦,字據上明明白白寫著,自分家後,鍾家人不得對大房妻兒欺壓打罵,阿爹做到了嗎?
每年供三十兩、五包大米、兩段豬肉外無需涉及其他之物,這句話是看不懂嗎?還是說看到我們現在意氣風發走向康莊大道,你要來當絆腳石?”
‘啪——’
又是一巴掌,鍾老頭子舉起柺杖往鍾習川的身上打,“你這個不孝子,今日老子定打死你。”
鍾習川直接往前走,避免傷到沈如溪,“今日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要說。
自阿孃去世之後,你娶了繼室,我就被你拋之腦後,任由繼母刻薄,若我不是男的,估計你就將我賣了。
儘管如此,我從未恨過你,吃不飽穿不暖就連病倒無人醫治,我也從未怨過你,質問過你半句。因為你是父親。
成年後,你替我謀得這份親事,我無甚感激,以至於後來你偏愛庶出的那兩個不讓他們下地幹活,任由我一人風吹雨打,我也認了,因為是你,我才娶的這麼好的媳婦。
媳婦撿回一條命之後,你們變本加厲,更是逼得我們淨身分家,還提出三十兩的要求。三十兩啊,若不是我們費盡心思做生意,哪裡來的錢給你,去偷去搶嗎?”
鍾老頭子緩緩將柺杖放下,鍾習川怎麼能不恨他?若恨,他還能尋尋理罵這不孝子一頓,可為什麼不恨?不恨又不怨,算什麼?陌生人嗎?
圍觀之人,聽罷無不動容,眼淺的更是感動落淚,暴躁的就開口罵咧。
鍾習川見氣氛到位,就急忙補上一句,“阿孃說過,要以忠厚、善良、友愛待人,阿爹你忘了嗎?”
鍾老頭子那泛紅的眼眶一下子就蓄滿眼淚,他連忙轉身往前走。
他怎麼會忘了那個女人,只是她過早拋下他離去,他恨,他恨之入骨,所以連帶最像她的鐘習川也恨。
鍾梨兒見鍾老頭子離去,急喊道:“阿爹,阿爹。”
怎知她這一開口,就被人認出,“誒,是她?她是那個市集裡頭豬肉佬新娶的媳婦,人窮極惡,聽說在鄉下是出了名的,以後別去買她家豬肉。”
“就是就是,黑心豬肉別買。”
鍾梨兒羞得想要找個洞鑽,鍾林氏連忙將她給扶回去。
人群漸散,這場鬧劇也告一段落。
沈如溪害怕鍾習川會想起自己的父母,趕緊安慰道:“木頭,你沒事吧?不要因那群惡人傷了自己的心情。”
“我沒事,”鍾習川輕聲說道:“經我這一番表述,明日生意想壞都難,定是要排一條長長的隊。”
“你這表述想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