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楨早料到包景年無事獻殷勤,必是有事相求,不過此時聽完包景年的話,盛長楨卻是有些疑惑起來:“求情?替誰求情?”
包景年嘆氣道:“是我那些內殿直的兄弟,他們現在還在大牢裡關著呢。”
“內殿直。”盛長楨恍然大悟,原來包景年是讓自己為他們求情。
內殿直約有八百人,是禁軍中最精銳的一部分,而且內殿直還是整個大周離皇帝最近的正規軍,因此大周軍士無不以進入內殿直為榮。
兗王叛亂時,榮顯刺死原禁軍指揮使徐正,將整個皇城禁軍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內殿直雖拒不聽命了一陣,但最後還是受到了榮顯的裹挾,兵圍養心殿時,就有內殿直的參與。
因此,兗王叛亂兵敗身死之後,內殿直這八百人被定性為叛軍,內殿直的普通士兵被打發到京營這當苦力服刑,一眾將校則全部被打入大牢。
作為叛亂的親歷者,盛長楨心中瞭然,內殿直只是受了叛軍裹挾,在外圍壯壯聲勢罷了,並沒有真的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
在顧廷燁領軍抵達養心殿時,這些人也是直接放下了武器投降,沒有跟著兗王的心腹負隅頑抗,也算態度良好了。
但他們確實曾經附從叛賊,又沒有像包景年、袁文紹他們一樣立下功勞,自然就要被定性為叛軍。既然是叛軍,就要被治罪。
包景年心裡很清楚這一點,但他曾經也是內殿直的一員,和內殿直眾將校士卒關係匪淺,實在不忍心看著以前的同僚袍澤就這麼被治罪。
為此,他曾經數次上書趙宗全,請求趙宗全開恩赦免內殿直,然而結果令他失望,趙宗全並沒有批准他的奏章。
悶悶不樂的包景年回家後,還是包老太太一語點醒了他。
其實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趙宗全之所以不同意包景年的奏請,說到底,還是包景年在趙宗全心裡的分量不夠。
雖然包景年如今已是禁軍副指揮使,在軍中權勢顯赫,但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泰半還是因為當初護佑先皇趙開益之功,和如今的皇帝趙宗全並沒有什麼關係。
趙宗全提拔包景年,只是迫於輿論壓力,遵從趙開益的遺言罷了,在趙宗全心裡,並沒有真正把包景年當成自己的心腹。
否則的話,憑包景年在禁軍中的資歷和功勞,就是封他做禁軍指揮使也不為過,根本不用像現在一樣,還得屈居顧廷燁之下。
包景年聽了包老太太一番話,茅塞頓開,要搭救內殿直的老兄弟,還得找趙宗全真正認可的心腹才行。
禹州舊人中,包景年比較熟悉的,也就顧廷燁和盛長楨兩人而已,顧廷燁剛被包景年揍了一頓,包景年自然不會去求他,那不是自找晦氣麼?
想來想去,也只有盛長楨了。
盛長楨瞭解完前因後果,並沒有急著給包景年許下什麼承諾,而是面色嚴肅地和包景年道:
“景年,你應該清楚,這些人身上背的是謀逆的大罪,按律子孫後代都要一同落入罪籍,就算陛下開恩,也頂多是讓他們保下一條性命罷了。”
“能保住性命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包景年急忙道,“長楨,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
其實不消包景年來說,盛長楨自己也對內殿直的遭遇很是惋惜。
大周軍備鬆弛,每年支出龐大的軍費,卻少有能戰之軍,像內殿直這樣精銳中的精銳,實在是太難得了,若是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沒了,那也太過可惜了。
盛長楨思忖片刻,緩緩道:“我會去向陛下求情的。”
“太好了!”包景年興奮地跳了起來,摟著盛長楨不鬆手,“長楨,我替內殿直的兄弟們謝謝你!”又頗為感慨道:“果然還是自家兄弟靠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