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錢文俊高居上位,下方一人正恭恭敬敬的在給他磕頭。
等那人起身,周潤澤臉上一喜,笑問道:“可是大師兄?”
那人聞言,轉過頭一看,眼神一亮,不由點頭讚道:
“幾年不見,子傑越發俊朗了,更讓為兄歡喜的是,咱們師兄弟這快就能同朝為官了,當真可喜可賀!”
這人正是錢文俊的嫡長子,錢大鵬,五十多歲,原是在外地為官,現被調往京城,任禮部任右侍郎之職。
周潤澤上前行禮道:“呵呵,還要恭喜師兄鴻圖大展,平步青雲啊!”
“哈哈,你不也剛被授職了麼,咱們同喜同喜!”錢大鵬高興回道。
這會兒錢大舉等人也都來了客廳,眾人坐下說話,周潤澤則趕緊吩咐廚房備上好菜,呆會兒要為錢大鵬接風洗塵。
閒聊一陣後,錢文俊叫了錢大鵬和周潤澤去了房間,說起了朝廷中事。
錢大鵬憤然道:“現在的朝廷真是讓人失望,當今皇上受到太上皇掣肘,各種工作難以開展,內閣閣臣門又因各種利益立場搖擺不定,歇班怠政!”
說著說著,他激動道:“直白的說,如今奢靡之風盛行,官員勳貴和王室之間互相攀比,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中樞政局波瀾雲詭,日益敗壞,貪官汙吏橫行,黨派林立,相互攻訐,卻毫無作為。”
“地方上年年天災,以致百姓窮困,士族豪紳又趁機兼併土地,加上官員貪婪腐敗,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稅使橫徵暴斂,如狼如虎,以至於許多地方大盜蜂起,民不燎生。”
說到這兒,他嘆氣道:“這麼糟糕的局面,想要改變,除非……”
錢文俊和周潤澤都知道他要說什麼,除非改朝換代,或者變法,別無選擇。
周潤澤趁機問道:“師父,師兄,我常聽說朝廷黨派林立,可否跟我說說有哪些黨派?”
錢文俊看了一眼錢大鵬,沉吟道:“如今子傑已經入朝為官,有些事兒也確實可以知道了,你就跟他簡單說一下吧!”
錢大鵬點了點頭,想了想,說:“其實要說個所以然來,我也說不太清楚,蓋因如今有兩個皇帝在位,利益交織之下,許多的黨派還沒有明晰起來。”
“如果籠統來講的話,首先太上皇和皇上分別是兩大山頭,他們代表老勳貴和新勳貴之間的爭鬥。”
“此外,還有武官和文官之間,守舊派和開拓派,豪門和寒門,文官和閹黨,特別是文官這邊,有淮西黨和浙東黨,吳黨和楚黨,南黨和北黨,清流黨議……”
“如今的情況是,由兩個皇帝引出來的各個黨派,利益滲透之下,很難分說出誰是什麼黨,有可能這人今天是閹黨,明天就是楚黨,後天還可能是清流。”
周潤澤聽得頭都大了,不由皺眉道:“怪不得想要在朝庭中做點什麼實事會這麼的艱難。”
“有這麼多的攔路虎,擺平了這個,那個又有意見,把那頭按下了,這頭又起來,想要統一一個意見,還真非要下大力氣不可。”
錢大鵬頷首道:“不錯,問題是這些攔路虎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如若他們能形成一個統一的整體,那也好辦。”
“關鍵他們平時又都是一盤散,只在涉及到利益後,才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個暫時的整體,這個整體缺乏組織,力量卻不容小覷,很多事情都是這樣被攪合的。”
說到這裡,錢大鵬抬頭看向周潤澤,說:“師弟,為兄覺得你初入官場,暫時還是不要參與到這種爾虞我詐中來比較好。”
“你現在的工作最好以實務為主,先試著瞭解和融入到官場中來,而不是一出世就跟別人斗的死去活來。”
“如果是鬥贏了,以你現在的年齡,也不可能升多大的官,可如果鬥輸了,搞不好一蹶不振也說不定。”
“所以為兄建議你尋機離開京城,外放到地方為官,一來可以接觸實務,錘鍊能力,二來也可以避開京城這風濤浪急的旋渦,反而比留在京城更加有益。”
錢文俊也說:“你師兄的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不過就算要外放,也不急在一時,此事等你成婚之後,咱們再尋機籌謀即可!”
周潤澤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師父,咱們這一系屬於什麼黨?”
這是他心中藏了很久的疑惑,憑錢文俊的人脈,他就不相信自個是個白黨,要知道,在官場上,牆頭草最是讓人厭惡,也最活不長久。
錢文俊呵呵一笑,說:“我以為你要憋到過年再問,沒想到這才剛得了官職就問了,看來你還是有一定的敏感性的。”
“為師要告訴你的是,咱們是帝黨,徒兒,想要結黨,就只能為帝黨,要不然是活不長遠的。”
“帝黨?”周潤澤心下沉吟,暗道:“如今有兩個皇帝,這帝黨怎麼分?是太上皇黨?還是皇上黨?”
周潤澤有心再問,錢文俊卻不再多說,岔開了話題,跟錢大鵬談別的事情去了。
周潤澤又想:“先不管是什麼黨,都得有自己的黨才行,人多力量大,就算幹不了別的,狀狀聲勢也是好的,以後要是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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