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等孩子們在圓明閣門口空地上玩兒的時候,就見顧泠把盛越帶到了湖對岸的亭子裡,不知在說些什麼。
“大師兄,那個壞蛋少了一隻手,怎麼撒尿?”姬小樹問正兒。
正兒輕咳,“單手……也可以的吧。”
“哼!他還化名成風,聽起來好像跟澄雲叔叔是兄弟一樣,真是不要臉!”姬小樹吐槽。
正兒點頭,“確實是。雖然他真是澄雲叔叔的親哥,但對澄雲叔叔太壞了!”
……
顧泠並不知道孩子們在議論什麼,他解開了盛越身上的繩子,但沒有解開腳上的鎖鏈,不怕他跑了。
“你什麼時候去星落島的?既然墨巖認識你娘,為何沒有認出你?”顧泠問。
“你知道,我長得像我父親。”盛越看著對岸玩耍的孩子們,視線落在原野身上,神色淡淡,“墨巖並沒有見過我父親,因為我父親是個貪生怕死之人,擅長躲藏。”
“普誠呢?”顧泠問。
“不知道。”盛越搖頭,“他的武功被你們廢了,對我也無用了。我讓他走了,要去哪兒,隨他。”
“把手放在這裡。”顧泠指了一下桌子,手中多了一把尖利的刀,和一個瓷瓶。
盛越知道顧泠要做什麼,也沒拒絕,把唯一的手放在桌上,任由顧泠拿刀割破了他的手腕,讓血流到那個瓷瓶裡去。
一直到快把瓶子裝滿,顧泠才停下來,放下刀,往盛越手腕上灑了止血的藥粉,用紗布把傷口包起來。
然後顧泠飛身越過湖面,進了圓明閣,把取到的血交給蘇涼。聞明和老白也在等著。
盛越看到蘇涼的身影在圓明閣二樓視窗一閃而過,眸光微眯,低了頭,用無手的右臂按住傷口。
很快,顧泠又回來了。
“看在我這麼配合的份上,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盛越問。
“說。”顧泠用溼布擦掉桌上染的血。
“你能未卜先知,對嗎?”盛越問。
顧泠搖頭,“不能。”
盛越微微皺眉,“你沒說實話。”
“信不信隨你。”顧泠說。
“你是如何來到這邊的?我娘說,這叫平行世界,她不小心跌進了時空之門。”盛越說,“星落島上的禁地,是不是就是時空之門?這些東西,我不太懂,但我想,你定然知道。”
顧泠反問,“你娘是怎麼死的?”
盛越怔了一瞬,長嘆一聲,“到底還是被你發現了不對。的確,我母親並非死在星落島的禁地裡面,否則若是她都回不去,墨巖早該打消執念了。我母親的死跟星落島有關,但她其實死在我父親手中。”
顧泠眸光微凝,就聽盛越接著說,“我母親是生下我之後被墨巖發現的。據我父親所說,在那之前,我母親已經認命了,沒想過要回去。她被抓去星落島,得知了那個禁地。但墨巖尚未來得及對我母親做什麼,他的女兒,也就是你的岳母救了我的母親,帶著她一起逃了出來。這就是為何你的妻子會跟我的弟弟有同樣的兩塊玉佩,那是她們共患難後結義金蘭的信物。”
“後來,我母親跟父親團聚,很快又懷上了澄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母親卻始終忘不了星落島的禁地,在發現有路之後,她就越發想回到原來的世界,還說假如她能回來,就說明路是通的,一定會再來接我們,去過更文明更美好的人生,比這邊好千倍百倍。”
“我父親自然是極力勸阻,我母親剛生下澄雲便想離家出走去星落島,但連著幾次都被我父親帶了回去。最後一次,他們爆發了激烈的爭吵,還動了武,我親眼看著我父親推倒我母親,她的腦袋正好撞到了地上的刀。”盛越面色依舊平靜,雙眸彷彿平靜無波的深潭,“我母親死後,父親傷心欲絕,便帶著澄雲出家了。本來也要帶我去,但我不肯。人各有志,作為兒子,我並不想苛責他們任何一個,也始終看不懂他們的所謂愛情。但說是墨巖毀掉了我的家,害死我母親,也沒錯,不是麼?或許,我只是想看看,讓我母親寧願拋下我們也要走的那條路,到底通向什麼樣的極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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