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少說,這麼多年沒見過你的摘星手了,還不快亮亮招。”霍梅寒手中招式不停,一式“晦明難辨”雙拳齊發,一手陰一手陽,流轉反覆,難辨虛實。
青衫老者無奈地搖搖頭,雙掌輕擺,打出一招摘星手中的“眾星拱月”,此掌法向來以剛猛著稱,管你攻勢是實是虛,我只以力破之。拳掌相擊,掌勁層層遞增,正如眾星在前襯托,然後將最後一擊的掌威給推到極致,將所來拳勢盡數化解。
霍梅寒冷冷一笑,招式瞬變,一招“鬼影迷蹤”變化萬千,拳速一時間拔高了不少,比起先前對付刀疤臉王充時所用更加恐怖。拳影在空中殘留,以至分辨不出實拳在何處。青山老者知曉此招難以破解,連退數步,腳步變換,將自己的成名身法“踏雪尋梅”施展開來。
霍梅寒可不給機會,腳底踏出卦象,直接將“青萍凌塵”使到極致,迷蹤拳連變數招,招招狠辣,絲毫未見留手。青衫老者面色微凝,也知道與霍梅寒過招萬來不得半絲大意,連使三招摘星手將拳法擋下,緊接著身形一轉,凌空而起,揮掌拍下,正是摘星手中最為剛猛的一招—星隕大荒。此招勁力之大,實是世間少有,連風雪都在掌邊巨顫。
霍梅寒仰頭而望,未見慌亂,提身上躍,探出一招“薄霧冥冥”,頓時如同泥沼湧來,空中氣流連跟著一縮,將肆虐的的掌勢不斷包裹,憑藉巧勁以柔克剛,盡數接下。
青衫老者身子落地,縱步向前,屈膝提腿,重河腿法猛然甩上:“拳掌難分上下,再試試這腿腳功夫!”
“正合我意。”霍梅寒迅速以千山腿法迎上,兩腿碰撞,力道之大,令人駭然。一時間,兩人將全身內力都加註其中,內力外洩汩湧,將漫天飛雪擋在數丈之外。兩人此時正站在湖邊,待得一聲巨響乍起,湖邊的樹木竟然禁不住這內力的重壓,紛紛攔腰而斷,倒在湖中。兩人收回右腿,向後躍退幾丈。僅一個照面,他們便知曉了在腿法上彼此也是在伯仲之間。
青衫老者腳步不停,躬身前撲,變掌為爪,向著霍梅寒的脖頸抓去,打算搶佔先機。而霍梅寒後發先至,屈膝前頂,食指與中指併攏,劍氣從指尖滿溢而出,刺向青衫老者的太陽穴。老者見來勢凌厲,雙臂前護,將霍梅寒這一招劍指格開,衣袖卻被劃開一道極長的口子,可裡頭露出的面板卻無半點傷痕,微微泛起淡金之色。
練得好一身外家護體功夫!
霍梅寒又變指為拳,將迷蹤拳七十二式依次打出,而青衫老者也不示弱,四十九招摘星手見招拆招。空曠的山谷中拳腳聲不斷,破空連連。打至最後兩人身子四周直冒白氣,卻也奈何不了彼此,只好紛紛拉開了身位。
青衫老者思忖片刻,然後右手輕搭腰間劍柄,雙目示意霍梅寒取劍。霍梅寒卻笑著又後退幾步,雙手負於腰後,緩緩搖了搖頭。
青衫老者眉頭一皺:“這麼掃興麼?難道你要認輸?”
霍梅寒裝作沒有聽到他的激將之詞,而是說道:“你的內功修為已經練到七品轉通了麼?”
老者抖了抖衣袖,將身上披著的雪末撣去:“一年前我心中忽有所感,花了數月時間遊歷山河,終於對這天地道意有所明悟。也算是水到渠成吧。”
“看來你這老不死的倒是後來居上啊。”霍梅寒嘆了口氣,喃喃道,“以後只怕是想打成平手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怎麼,你的傷勢……”
“龍息草所帶來的後果本就不可逆,這麼多年來我能穩固在六品轉通已是萬般不易。或許再過上幾年,我這一身內功修為,就要走下坡路了。”話中所述之事分明含有悲涼之意,可霍梅寒卻顯得極為淡然。
“所以你就另闢蹊徑?剛剛過招我便看出些端倪了,我雖內功壓你一籌,但是你的在武功上的造詣似乎高出了不少。從前你的迷蹤拳中含柔的成分要更多一些,但現在,已有些剛柔並濟的味道了。”老者深深地看向霍梅寒,略帶欽佩之色。
“在谷中閒著也是閒著。武學之途,無窮無盡,屬實令人震撼。”霍梅寒說道“不過習得再精妙的武功,卻無深厚的內功作為支撐,卻也不過是花架子罷了。”
“自你隱居以來,似乎也差不多有二十年光陰了吧。你還當真就耐得住寂寞。你當初最終脫離霍家,選擇浪跡天涯之時,我送你的那番話倒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啊!”老者盯著他,言語中帶著些許責備。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詩是好詩,但是這般腐朽得令人感到惡臭的塵世,又何必執著於它。”霍梅寒抬頭凝視著陰晦的天空,緩緩說著,“本想清淨一生,但是你卻又丟了個爛攤子給我。要不是看在那小子是楚雲升的兒子,我恐怕沒有這些個功夫去多管閒事。”說著,自顧自地朝著竹屋走去,不願理會老者。
“你這傢伙,性格就不能好點。我這不是不方便出手麼,都是故人之子,出手相助也是應該的嘛。”老者笑呵呵地跟在霍梅寒的後面進了竹屋。屋內正在等待的楚峙見到來者,頓時感到一陣驚訝,忙抱拳作揖道:“夏頤前輩。”
夏頤微笑著朝楚峙點了點頭,又繼續對霍梅寒說道;“再者說了,你練了一輩子的武了,到頭來我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難道你就想自己這一身引以為傲的武功最後也陪著你化成一攤老泥巴?你就沒有想過,找個傳人?”
霍梅寒猛然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問道:“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