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靜搖搖頭:
“對咱們來講,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真的比曲掌櫃的那一碗湯餅好吃?還是說,崔家也好,春友社也罷,真的比咱處女觀的那一床破被蓋著舒服?”
“是處始觀!你大爺的!”
“……你沒處女情結我還有呢!”
“……”
李臻發現,嘴皮子是真鬥不過他。
你咋那麼賤呢……
呸!
渣男!
然後就瞧見了守靜一樂:
“嘿嘿,你說吧。從飛馬城,到洛陽,在到河東……飛馬城的富貴你不要,洛陽的地位你也不要,所有人都覺得……啊,道長真的是修道之人,無慾無求,滿心慈悲。可實際上呢,只有咱們自己清楚,因為這輩子,是白撿來的,所以才要過的更順心一些。
死,咱們都不怕,這是世間最恐怖的事情,你怕嗎?我怕嗎?要是不怕的話,憑什麼去和這群連哈根達斯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土老帽委曲求全?所以,狐裘大人覺得咱們修的順心意是瞎胡鬧,孫靜禪覺得咱們的順心意是肆意妄為,連二師父都想把咱們往所謂的正道上領。壓根就沒人理解咱們到底要的是什麼。”
說著,他往自己心口處一指:
“咱們要的很簡單啊,不要什麼和光同塵的天地不朽,也不要什麼一氣化三清的成仙成道……我和你說,你把我生出來的時候,我就試著理解過老三,老三那脾氣宅到家了,你把他弄出來之後,他那脾氣可比我難搞多了。但咱們三個的道理是一樣的。你任性,我也任性,老三就更別提了,絕對的絕絕子!你信不信,他出來了之後,要是同意你修和光同塵,我是你養的!他絕對就自己鼓搗那順心意,然後一路往作死的道路狂奔不復返了!”
“不至於不至於……”
一聽他把話要說死,本著狡辯的心思趕緊搖手,可守靜卻直接翻個白眼:
“都是本地狐狸,你跟我談什麼聊齋?……話又說回來,我為什麼說沒人理解咱們,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咱們求的是什麼。所有人都試圖把他們的心願強加於咱們身上,或者對咱們做的事情找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現在……他們找到了,都說你慈悲……可實際上呢?咱不就是純粹看不過眼麼?
在且末,咱看不慣伍瘸子的孩子被人抓了。
在飛馬,咱看不慣孫伯符那個鳥樣……
在洛陽,咱看不慣自己朋友被人構陷!
而現在,在河東,則是純粹看不過一群人把這天下弄的烏煙瘴氣,卻不管那寥寥幾筆的史書後面,是多少人的絕望。
說白了,修的什麼順心意?就是別人對於一些看不慣的東西,可以妥協,可以避讓,可以無視。但咱們不行,我看不慣的東西,那就必須得把他變成順著我心意的模樣,變成屬於咱們的形狀。
可好多庸人不懂啊,你救人,他們說你慈悲,說你心懷天下……哪有那麼高尚?無非是放不下對朋友的義氣,對自己的驕傲,和對於當年跪在師父面前,以祖師爺的名義起的誓言門規而已。對吧?“
“……所以呢?”
沒說對與錯,因為沒討論的必要。
他是自己,自己也是他。
順心意也好,慈悲也罷。都只是一個動機的闡述而已。
想那麼清楚反倒沒啥意思了。
所以,他反問。
因為這會兒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所以想看著鏡中的自己,尋求一個最本質的答案。
“所以我才說,我不希望你順著咱姑的路子,修煉和光同塵,過什麼十魔九難……那玩意多變態啊,體會人生種種喜怒哀樂生老病死,最後成仙……反正我做不到。而狐裘大人說過,悟道,不是什麼武學境界,而是這片天地之中,三千大道,要找到屬於自己的路,在這片天地之中,制定自己的道理。”
說到這,守靜堅定無比的搖搖頭:
“和光同塵,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咱們要的道。咱們的道,在咱們的心裡。”
“……也就是說,和光同塵不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