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回到院子裡時,一眼就看到了正代替他,打坐在玄奘門口的孫思邈。
而孫老道見他回來,睜開眼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臻一眼,點點頭。
沉默起身,走進了東廂房。
李臻也跟著走了進去,看著拱在一張床上的徒弟與老杜,他沒多說什麼,只是從包袱裡拿出了衣服走了出去。
孫思邈也只是看了一眼後,便不再多想。
他覺著小牛鼻子應該是去換衣服了。
果不其然,沒多久,院子裡就響起了布料揉搓漿洗的聲音。
……
太陽照常升起。
清早起來出門的人們嘴裡多了份談資:
“誒,昨天那陣悶雷聽到了嗎?”
“聽到啦,我的媽呀,可太響了,我正睡著呢,一下給我吵醒了。”
“誰說不是呢……我還以為昨晚肯定得下雨,今天不用澆地了。結果這一看……一滴雨都沒有,今天還得去澆地,你說著弄的……”
“趕緊去吧,這幾天天可是挺熱的,莊稼正是吃水的時候。”
“嗯……”
熱熱鬧鬧的集市之中,一個穿著一套……有些與這個炎熱的季節不太合時宜的深藍色道袍,看起來眉眼普普通通道士美滋滋的吃完一碗羊肉湯餅。
一抹嘴,他都囔了一句:
“可惜,沒個辣椒。不過……這羊肉味可真正啊。”
說完,起身:
“老闆,買單……啊不對,結賬。”
說著似是而非的話語給了錢,他掂量了一下昨晚李臻拿給他的銀兩,沿途開始尋找。
終於找到了一家賣文人器物的鋪子。
走進裡面去,再次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把摺扇和一方醒木。
“啪。”
醒木拋飛半空,落在了手中發出了瓷實的聲響。
他一聲輕笑,興許是嫌棄手裡拿著麻煩,把醒木往懷裡一揣,又把扇子插進了後脖領子,跑到了隔壁的布莊裡面。
再出門時,懷裡又多了塊手絹。
三樣傢伙事齊全,他直接就往城外走。
一路出了城,於栝的城門外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
自從崔家人決定動工後,這些流民就已經得到了通知,告訴他們過幾天等到一應物料齊全後,所有人都會有工作,所以這幾日不招工的話大家也不要急之類的。
所以,哪怕兩三日裡只有渡口碼頭那邊招了百十來名工人,可這些流民卻沒任何意見,老老實實的按照規矩,天亮就來城外蹲著,天黑就在離於栝城不遠的那片被劃分出來的棚戶區裡睡覺。
不是他們聽話,崔婉容之所以讓一向只用自己人的渡口裡進了這些流民,就是為了讓他們把“碼頭不停的在往這邊運貨”的訊息散發出去。
用他們自己人的見聞,來安撫他們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