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十天的接觸,李臻也好,杜如晦也罷,其實都已經明白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了。
在李臻眼裡,杜如晦不愧是能名流千古之人。
雖然是法家出身,可這人卻並不迂腐,恰恰相反,他對世間之事抱有一種極為開明的態度。
李臻曾經問過他為何喜歡看縣誌。
得到的回答是“法不完善,觀縣誌,明一郡之地變遷,事無鉅細,佐證心中之法。”
同時,對方的“邏輯學”應該是天下一等一的,對於事實的判斷有著遠超自己的一種認知。
一件事,孰輕孰重。。
一段路,誰遠誰近。
憑藉這份天賦,能在十五日裡跑完弘農11郡,所有路程無有重複,無有反覆,無有繞路……由此可見一斑。
而杜如晦對於守初道長的評價也十分之高。
在他的心裡,如果真有羽化昇仙一說,那麼守初道長應當位列群仙鰲頭。
不因其他。
與修為,或者是實力什麼的都不挨著。
只因為對方對這方天地的熱愛。
以及那種所謂“順心意”的態度。
一開始,他聽到“我修順心意的”這話時,心裡是有一份不喜的。
因為這話聽起來有些太肆意妄為了些。
與法不合。
可是,當他聽到了那句“法律,不過是人心道德的最低底線”之語時,頓時便覺得被其一語點醒夢中人。
而再旁敲側擊後,他發現……守初道長所說的順心意,並非是那種一意孤行的自私而為。而是一種……看透了一切虛妄,直指本質的豁達。
或者說……角度。
不在人世間。
不在世俗裡。
而是站在一個……大徹大悟之人的角度,看懂了世間的好多事。
就比如這次二人跑完弘農,弘農遍地四起那所謂的“神仙顯靈”之,可道長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任何關於自身的半點訊息。
一人問,兩人問,三人問……不管多少人問,多少人想為道長立祠祭祀,可他卻始終不為所動。
耕完即走,多餘之一概不說。
可這明明是可以名流千古之事!甚至,連杜如晦在看到那些婦老眼底的希翼之情時,都忍不住有些飄然。
但守初道長卻從未開口說過半分。
而究其所以然時,道長也只是表達了一個意思:
“我能幫他們的,只有一次。不留名,是希望他們只是把這當做一場偶然事件。待日後若再有什麼天災人禍,與其對著那群泥塑祭拜祈福,到不如把那份叩頭的力氣節省下來,努力的活下去。”
視神像如泥塑。
視生祠如瓦窯。
修的是順心意,順的是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