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佛寺。
打理好寺中雜事的宗介焚香沐浴好生將自己打理一番後,出了寺院,來到了幽鎮集市。
在老和尚常去的鋪子前停下,除了每逢清明上山祭拜師叔,老和尚從不隨便花錢。
即便是身上的袈裟僧衣,也不知穿了多少歲月,縫補清洗得早已看不清原色。
而如今,枯守封魔山的玄音果業圓滿,乘蓮西去,他或許的確是靈山某位佛法無邊的佛陀的一道分身,卻也是將他與江元扶養成人的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長輩。
朝夕相處的過往,點點滴滴的回憶無法妥協,是人就有感情,就會喜怒哀樂,他不是不喜不悲得承大道的佛陀,所以他來到了幽鎮,來到了封魔山。
宗介是玄音的傳人,是金剛院的弟子,也是封魔山守山人的接替人,還是個師父離開也只會默默揹負起師父肩上重擔的老實得可笑,敦厚得古板不知變通的人。
“哎呀,是三佛寺的宗介大師呀,又去山上祭拜師叔?”
路過鎮外山下的石板橋,一位揹著滿滿一背乾柴的樵夫樸實笑道。
“阿彌陀佛,天色不早了,張施主可得謹慎,幽鎮靠近大幽嶺,這大幽嶺本就是與妖洲接壤之地,妖獸眾多,往後下山需得早些,倘若是遇上了山中的妖獸,可顧暇不得。”
收起心中那抹悲悵,宗介雙手合十,道了個佛緝,耐心規勸樵夫道。
卻見樵夫緊了緊深勒汗溼衣衫的背繩,空出一隻粗糙大手,擺了擺手道:“不打緊的,俺可是聽說了,前幾日有位少俠進了封魔山中,殺得那紅眼妖狼堆屍成山,如今這山中那些個膽小怕事的魑魅魍魎可不敢再現身作怪了!若是有機會,俺可得好好謝謝這位宅心仁厚的少俠,若不是他,俺們這些個靠打柴生計的樵夫可不敢這麼晚下山的。”
聽了樵夫的話,宗介不疑有他,他早已從江元口中得知了一些他在封魔山中的所為,同時也告訴了他,那座衣冠冢的位置。
“那自然是好的,天色不早了,張施主早些下山吧,可別把家中的囡囡等急了。”
宗介點了點頭,看他揹著重物身上早已汗流浹背,於是半催促半調侃的笑道。
“誒,那俺走了,雖然妖獸這幾日少了,大師進山可還是得小心些啊。”
善意的提醒一聲,屯了屯背上柴火的樵夫便腳步輕敏,徑直下了山去。
而拋開雜念的宗介也是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哂然一笑,隨即繼續朝著山中深處而去……
……
三佛寺中,寺門緊閂早已無人的主堂大殿內,兩道不大不小的交談聲卻是頓然響起。
“鼻厄師弟的意志波動消散了,看來是失敗了。”拈花笑佛佛像前一道意志投影虛無縹緲,開口說到。
“我等大費周章的耗損修為破界潛伏於此五百多年,沒有等到金蟬子的轉世身,卻等來了擾亂天機的變數,莫非真的就跳不出這囚天了嗎?”
臥佛的意志投影臉上閃過一絲頹敗,慼慼然的道。
卻見那拈花笑佛臉上無喜無悲,對著那頹然臥佛道:“師弟著相了,五百年對我等修道者來說不過彈指之間,但佛祖所圖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我等不求果業圓滿,只盼蒼生修士能夠真正看看那幕後的世界。”
說著他目光一轉,望向萬里無雲的蒼穹。
那臥佛聽了他的開解頓時面色一變,心中慚愧不已,對著拈花笑佛誠懇無比的作了個佛緝,道:“阿彌陀佛,多謝師兄點醒,師弟受教了。”
不過想起那變數依舊未曾解決,他眉宇間又再生陰雲,“可那位小施主依舊蔽著天機啊。”
“呵呵,釋昆師弟多慮了,不知師弟可還記得道禪院主持當年因那真鼎子盜功而罪己十年一事?”
沒有在意釋昆顧慮的拈花笑佛調轉話題,突然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