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小宴設在客棧後院,彼時月上中天,夜涼如水,灑落了一地清輝。
等她跟慕道瑛聯袂而來時,趙言歌已帶著張素心,吳雲華等等候多時。
劉巧娥的腳步有一瞬的遲疑。
慕道瑛瞧了她一眼,主動牽起她的手, “老母,我自幼便在玉清長大,玉清便是因我第二個家,師弟師妹們雖然魯莽幼稚,卻都是我的家人。”
她就是因為這個才緊張的!她怒瞪他一眼,“我又不是你家上門的媳婦!說恁多!”
慕道瑛拉著她的手跟她比肩,讓她總覺得像新媳婦初上門一般,渾身的不自在。
她一雙杏眼圓睜,眼瞳如水,面色紅如花瓣。
慕道瑛心口漏跳了好幾拍,喉口微癢。定了定心神,才竭力風輕雲淡道,“那也是公主出降了。”
他可不是單單說好話來哄她,她若是新婦子,的確沒哪個不長眼睛的真給她臉色看。
這時,兩人已走到眾人面前。
玉清觀弟子都忙向她行禮。
雖說前次跟合歡宮鬧得不愉快了些,但那也是他們弟子之間彼此爭風。
都是一宮掌教,劉巧娥的地位在他們眼裡不亞於自家清虛掌門。
背後牢騷幾句,真當面碰上,誰敢造次。
若幸得指點,更是誠惶誠恐,三生有幸了。
趙言歌對上劉巧娥,心裡也有點發憷,忙壓著張素心,吳雲華出來跟劉巧娥道謝。
“都是這兩個孩子不懂事。”
“老母大人有大量,救他們性命,還不謝謝老母?”
張素心,吳雲華都甕聲甕氣,訥訥,“多謝老母。”
慕道瑛從旁淡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老母不會怪罪於你們。”
劉巧娥冷笑,自己還沒刁難這就護上犢子了?
眾人依序落座。
主位自然是屬於劉巧娥的,趙言歌跟慕道瑛陪在下首。
劉巧娥清楚地能感覺到席上時不時投來的目光。
一個個跟小耗子似的,看一眼,又飛快移開,再看一眼,生怕她覺察。
眾人起初還有些放不開,但趙言歌性子頗有些豪邁俠氣,有他熱場,酒過三巡之後,眾人也都漸漸松開了手腳。
甚至有點過於放開了。
劉巧娥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這個漲紅臉的玉清男弟子,“你說什麼?”
修士基本就沒長得太醜的,這男弟子生得俊俏,更勝在年輕,嫩秧秧的,像出生的新筍小竹,有著少年的清瘦嶙峋。
此刻,他挺直了脊背,中氣十足地大聲道:“在下祝思玉,敬老母一杯酒!”
說完,看見劉巧娥那張臉,又有些羞澀,眼神閃躲。
此時幾杯酒下肚,面浮薄紅,沖淡了她那瘦冷幽豔的氣質,如撥霧看花。看到了一朵山茶。
劉巧娥是嬌小身材,短圓臉,杏眼,眉眼有幾分天真嬌憨,小矜矜,俏楚楚,不像一派之掌,竟像是同齡師妹。
也無怪乎傳言她群下之臣眾多,入幕之賓無數。
慕道瑛面色有點不好,到底沒攔。
見劉巧娥當真喝下他這杯酒,男弟子回到位子上時人還是暈乎乎的。
“你瘋啦?”身邊的師姐低吼,“就你小子平常浮浪,連老母也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