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更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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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將軒州選為第一處探訪之地,頗是經過了考量。
衡文在延國各地效仿正清宮觀設立的“書閣”,大多在繁華重鎮,也不能像正清一般面面俱到。且因衡文與延國世俗之間牽扯更深,立場並不如何超然,是以每進駐一城,與當地總要興起些糾葛。
軒州的書閣數年前才興建,想來餘波未了,最適合查探。離開瓊城前,陵空也給過他們類似的建議,倘若衡文真有蹊蹺,去新宛上門算賬之前,當要先看看他們在各地的佈置有沒有露出端倪。
長明為此準備了一套陣盤,現搭現用,將當地的流轉靈機摹仿其中,辨別是否有異常之處。
陵空也在這事上靠譜了一回,他把從歸虛池取走那枚核心修理一番,借給了長明,助他勘察檢視。
想當年長明對地脈靈機的研習剛入門,燒石頭片看裂紋學不明白,氣得火冒三丈;如今卻已經信手拈來,這種尋常少不得要圈塊地方、糾集人手、忙活幾個月才能建起來的陣圖,他徒手就能搓出來……就是確實費了不少心思。
“收工,收工。”謝真推他去洗手,“都在這搭一天了,起來走走。”
長明乖乖被推走了,一邊道:“本來用不了這樣久,延國這地方,有點毛病。”
謝真奇道:“什麼毛病?”
“逢水城旁的七絕井,不是有一道王庭的地脈封印麼?”長明說,“那處節點已解,地脈靈氣通暢,應當自然而然向周圍浸潤才是。但那也在延國境內,卻像是跟別的地方沒什麼關系,在這軒州,幾乎覺察不到那處地脈的靈氣。”
“這裡離著也有些距離吧?”謝真算了算路程。
“近,是沒那麼近。”長明道,“可是不該如此隔絕。試想一片荒漠中有條大河流過,卻自己流自己的,沒有改變半點周圍的荒沙,連河兩岸都不見綠色,你說奇怪不奇怪?”
謝真皺眉:“是有人刻意想讓這延國保持著‘荒漠’的模樣嗎?”
“我也這麼猜測。”長明搖頭道,“這事越看越不妙了。”
兩人回到堂屋,謝真將帶回來的幾樣時興點心擺開,長明留意到其中一碟:“還有白水糕?”
“是啊,燕鄉特産不知怎麼到這來賣了。”
謝真在旅行途中偶爾見到某樣外地菜,明知道做得不一定地道,卻忍不住手欠要點來嘗嘗,這次也差不多,“不過光看模樣就……”
“就完全不像。”長明冷酷點評。
雖然和真的白水糕哪兒哪兒都不一樣,但這延國本地版本口味清甜,吃著倒也不差。兩人草草對付了幾口,長明去把那陶罐裡冰冰涼的飲子斟了來,對著罐子上打著的花結標誌多看了一眼:“蘭臺會淨是搗鼓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賣得可好了。”謝真說,“著實不便宜,排出老長的隊去,有一款說是安神定魄的最受歡迎。”
金紅的清露盛在盞中,看賣相十分可喜,連長明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了。
他以辨藥的態度品了品:“是有幾種藥草在,靈氣也有那麼一絲,不過養神就吹過頭了,唬人的吧。”
謝真:“我買的不是安神款,不想排隊。”
長明:“……”
接著,謝真變戲法似的又拈出一枚小巧玲瓏的竹筒擺在桌上:“不過那個安神的‘滿船清夢’,我還是帶了一點回來。”
長明一挑眉,知道他縱有閑心,也不會無的放矢:“你又發現什麼不對了?”
謝真改頭換面,在城裡溜達了大半天,除了去找點好吃的犒勞關在屋裡的長明,也有正經事要做。
軒州城他來得不多,上次已經是太久之前,鑒於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此地惹是生非,事前熟悉一下地形總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