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慢慢變暖,夏槐序剛開出醫院大門,放在中控臺上的手機又響了,他瞥了一眼,是路銀塘打過來的語音,大概是睡醒了,直接給他回了電話過來,
夏槐序挺意外的,他把車開到右拐車道上,拐了彎後才點了接聽,順便開了擴音,把手機放到了支架上。
“忙著了嗎主任?”
路銀塘的聲音有些啞,像是剛醒,帶著鼻音,夏槐序看著前面的路應了一聲,說:“忙著了,在手術臺上呢。”
路銀塘那邊安靜了一下,隨即嘖了一聲,“蒙人。”
“蒙你。”夏槐序語氣淡淡的,“忙著就不接你電話了,有事兒?”
“有。”路銀塘的聲音低了一些,似乎是覺得不好意思,有些含糊,“你最近還出門診嗎,年前年後都行。”
“怎麼,”夏槐序皺了下眉,“手腕有反應嗎?”
“不是,是我爸,最近一直胳膊肘很疼,難受得晚上睡不好,不知道什麼毛病,想讓你看看,您專家嘛不是。”
這一段話禿嚕得飛快,誰踢著路銀塘說似的,夏槐序也沒笑話他,知道路銀塘是怕麻煩別人的人。
“年前來,年後人太多了,耽誤治療。”夏槐序在一個紅燈前停下車,揉著脹痛的額頭,想了想自己的排班表,“這週五早上來就行,掛我的號,提前一個小時來,我早過去給叔叔看,還能早做檢查。”
路銀塘非常猶豫地慢慢說:“會不會太麻煩你,而且老走後門不好吧。”
“我自願用自己的私人時間看診,不算走後門。”夏槐序眯著眼睛,挺無奈的,“也沒老走吧。”
“啊,好像是。”路銀塘點點頭。
綠燈了,夏槐序踩下油門後,忽然想起什麼,又問:“叔叔會開車嗎?你那手還不行。”
“他會。”路銀塘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這一下好像腦子抽了似的,他仗著打電話不是面對面,夏槐序看不到他人,忽然發問:“要是不會你來當司機啊?”
這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路銀塘半張著嘴,幾乎在說完第一秒就後悔了,簡直是得寸進尺啊得寸進尺。
路銀塘捂著臉,在心裡嘆氣,不知道該怎麼收場才顯得不那麼尷尬,沉默了一會兒後他聽到夏槐序清了清嗓子,然後很明顯地笑了一聲,路銀塘以為自己聽錯了,沒等他反應過來,夏槐序終於說話了:“我還真是這麼想的。”
夏槐序估計是在開車,或者是在辦公室,非常安靜,他笑的這一聲就格外明顯,不是調笑的那種,無奈更多,似乎是覺得路銀塘很有意思,笑了一聲,轉瞬即逝,路銀塘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在聽到的瞬間就已經想象到了夏槐序的樣子。
夏槐序每次這樣不經意流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時,都格外帥。
路銀塘撓了撓耳朵,把手機拿遠了些,“那就成,謝謝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全家……”
“快別說了路老師。”夏槐序趕緊打斷了他,“我受不起。”
“請你吃飯。”路銀塘笑著說。
那邊安靜了幾秒,夏槐序才說話:“兩頓。”
“知道了。”
路銀塘掛了電話,起身從臥室出去了,爸媽在陽臺上曬太陽,裡喝下午茶聊天,路銀塘坐到他倆對面,叉了塊山楂糕吃。
“這週五去醫院檢查。”路銀塘指著老爸的胳膊,“跟我同學說好了。”
“喲,你同學這麼好說話啊。”老媽放下茶杯,扶著膝蓋看了看路銀塘,“真是麻煩人家了,去的時候帶點兒什麼東西給他吧,我看看咱們家還有……”
說著就站起來要去儲物間,路銀塘趕緊把她攔住了,“他不是那樣的人,不會收的。”
“那就這麼純給人添麻煩呀?”老媽問。
“不是請他吃飯嘛。”老爸說,“現在咱們也麻煩他了,你請他來家裡吃吧,顯得我們有誠意,是吧。”
“不用。”路銀塘擦擦手,嘆了口氣,“我請就行,你們就甭管了,少操心。”
爸媽嘴上答應下來,到了週五那天早上,老媽起了個大早,又問要不要給夏槐序帶點東西,路銀塘本來想拒絕,看到桌子上的早飯,是老爸做的生煎包,蟹黃的,很好吃。
路銀塘指了指生煎,“給他帶點兒包子。”
“就帶包子啊?”老媽把保溫盒遞給路銀塘,不太放心,“多不好看。”
“要什麼好看,他自己就夠好看了。”路銀塘換好鞋,把老媽推了進去,“我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