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潭的血脈大陣裡,三四千人關在廣場上的鐵籠子裡。鐵籠子按照五行屬性,分佈在四面,對應著天上的星宿。整個大陣籠罩在黑色的罡氣之中,從外面看漆黑的如同迷霧一般。
所有的鐵籠子以鐵鏈連線起來,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大陣。籠子下面的石頭上,刻畫出一道道細小的槽痕。如同一張密佈的蛛網,最後彙集到大陣的中心。這些密佈的蛛網,按照四大神獸的血脈經絡繪製而成。和玄天劍裡面的空間脈絡一樣,五種脈絡彙整合五個點。大陣中間,按照四象陣法擺佈,中間為黃龍之心的形狀。
當需要祭奠大陣的時候,便會讓靈蛇衛以刀刃劃開大陣中的人手指頭,將他們的血脈滴在地上的槽痕之中。無上帝君以罡氣引動血脈之力,凝聚成丹藥供黑月潭的人修煉。
明振的鐵籠子在大陣的中間,代表著明皇后裔血脈。薛剛的籠子在北方,代表著白虎神君血脈。
信使還是第一次來到黑月潭的大陣之中,這樣的陣勢讓他不由得頭皮發麻。裡面的能見度極低,幾乎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他跟著明憲的身後,繞過一道道鐵籠子,在鐵鏈子之間穿梭。聽到鐵鏈子的聲音,裡面的人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是靈蛇衛前來取血脈的動靜。
明振在這裡呆了整整五百多天了,從進來的那一天開始,他還在計算著時間。可到了最後已經看不見天日,也就忘記了時間。
儘管被鐵籠子關著,他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儒雅。此刻他正盤膝坐在地面之上,閉上眼睛調息自己的身體。雖然有黃色罡氣護體,但每天這樣抽取血脈對身體傷害極大。黑月潭的人為了獲取血脈,對他們的飲食卻十分的講究。明振用過晚飯之後,便開始運功調息,將所有的能量都轉化到血脈之中。
雖然這樣徒勞無益,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抽走,但他依舊堅持每天的修煉,保持著精力旺盛。
和他同樣沒有放棄的還有薛剛,每天的能量都用於血脈轉化。只不過他的白色罡氣,需要修復起來非常困難,靜坐了一年修為直線下降。
而其他一些意志薄弱的人,受不了這種沒日沒夜的剝削。精神和身體很快就會一蹶不振,最後的結果就是成為一具皮包骨頭的乾屍。讓人丟棄到黑月國附近的山谷中,最後消失在野獸的嘴裡。經常都有人拖出去,也有人帶進來。
明憲最終在一個精瘦的中年人面前停了下來,中年人已經鬚髮冉冉,頭上的黑髮已經白了一半。信使只是看了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必定是明振無疑了,畢竟他和明謙之間太像了。雖然身體乾瘦,卻精神依舊矍鑠。
“明老爺,跟我們走吧!”明憲對這些同宗血脈,如同狗屎一樣嫌棄。
但現在他有點擔憂了,將來有一天也許自己也會是這樣。如果明謙帶人打進來,明憲的下場好不到哪裡去,當初在西部山脈中的情形依然在眼前。要不是他趁著紫靈虎不注意,悄悄騰起罡氣逃遁,說不定現在和明振一樣被關在鐵籠子裡,或者早就被紫靈虎生吞了。
沒有人不懼怕死亡,尤其是可以遇見的死亡。所以明憲現在儘量不引起注意,不想讓明振記住他,免得增加無盡的仇恨。
明振聽到聲音並沒有抬頭,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每天被人帶進來帶出去,一會兒放血一會兒供應食物。他只是冷冷地站起來,雖然鐵門被開啟了,但是手上的腳鐐手銬還掛著。信使當著明憲的面沒有說話,只是將他的鐵鏈子提了起來。
明振一臉茫然地跟在後面,剛開始也反抗過,最後完全就放棄了。一年多了,當初筋脈受損非常嚴重,現在修復得差不多了,可以自由的走動。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一次沒有朝著大陣的中心走去,反而朝著西北方向去了。最後明顯在另外一個鐵籠子面前停住了,裡面一個骨骼粗壯的中年人站了起來。他已經知道了靈蛇衛是來找他,沒有必要做出無謂的反抗。他每天都在積蓄自己的力量,等待的是將來有一天可以爆發。
他用手扯了扯手上的鐵鏈子,感覺自己的力氣又大了不少,如果再堅持幾年,說不定可以恢復到五重境大成。
可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他嘴巴激動地動了幾下,一股眼淚流了出來,“老爺,你還活著?”
明振點了點頭,也是一臉的淚水。兩個人並沒有太多的交流,在這種情況下,不適合兩個人久別重逢的寒暄。只要知道對方還活著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進來之後見過幾次,但每一次都擔心對方會死掉。
黑月潭的大陣黑霧瀰漫,每個人都只能看見自己的籠子,這樣的情況下很容易讓人放棄反抗。他們就如同被剪羊毛的綿羊一樣,對抽取自己的血脈沒有什麼抵抗力。
兩個人緊緊地挨在一起,跟在信使的身後。明憲走到了前面,他已經完成了交接任務,並不想在此停留。信使看到他走了之後,這才回過頭來衝著明振兩個人點點頭,“兩位,放心吧,我是來帶你們出去的,你們很快就會獲得自由。”
對於這種話,以前說的話他們還有可能相信,在這裡呆了一年多之後,他們已經不相信這種鬼話。
信使還想要討好一下,可看到兩個人面無表情,只好自顧自地介紹了一下,“兩位出去以後,可別忘了我,我是黑月郡主手下的信使。”
“黑月郡主?”明振心裡咯噔一下,回頭看著薛剛。黑月郡主的名號也很響亮,尤其是他擅長製毒。他的蠱毒可以把人訓練成傀儡,有不少人都是從這裡面帶走的,最後成了一等一的高手。剛來這裡的時候,他們就見過黑月郡主。很多年輕的四大靈衛後裔,都被黑月郡主挑走了。
薛剛也明白了,這是要把他們帶到黑風谷,說不定將來就會成為傀儡。
兩個人沒有交流,只是互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寧死也不會從。
走出黑月潭的大陣,兩個人第一次見到了陽光。儘管已經是黃昏落幕,但天上的太陽依舊很刺眼。他們迎著太陽,任由刺眼的陽光讓眼睛刺痛,最後流出眼淚來。
無上帝君沒有見他們,只是遠遠的站在塔樓之上,“早知道有今日,當初我寧願把他們弄死,也不會有今天的結局。”
明憲上了樓,“要是弄死他們,估計明謙這小子會更加瘋狂,到時候如果我們打不過,黑月潭必將血流成河。”
“我無所謂,反正就是一條命,別人的生死關我什麼事?”無上帝君轉過頭去,“希望他看在同是明皇一脈,將我們的後代放過就可以了。如果我們失敗了,我願意以死謝罪。如果我贏了,這些人還得抓回來,不差這一時。”
樓下的道路上,停著的是一輛馬車,馬車邊上是十幾個靈蛇衛,還有修羅帝君這樣的高手。
再次出人意料的是,修羅帝君並沒有羞辱他們,而是指了指馬車,“上去吧,我們這就帶你去黑風谷。等到了黑風谷之後,送你們去臨江關。”
明振抬起一隻腳,稍微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去。
薛剛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著,“老爺,還是坐車吧,不論去哪裡都一樣,反正無所謂了。”
修羅帝君裝著沒有看見,任由薛剛將他帶上了車。他沒有和兩個人說話,說什麼呢。說黑月軍團敗了,黑月郡主已經和明謙達成協議,馬上要放你們走?
這是打臉,打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