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交流倒也算不上不歡而散,最後是以秦子臻又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病房為結局。
離開的原因,她沒說,他也沒問。
回到家的時候,林昀、閔荏楓和閔嘉靜都在,幾人像是三堂會審般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位置被坐得滿滿當當,像是再也塞不下其他人。
林嘉安的視力有時候會突然變好,譬如這一次。她很清楚地看到自己進門之前,客廳內的三人有說有笑,自她推開門之後,氛圍一下就凝滯了起來。
說來好笑,彷彿她是個外人一樣。
幾人僵持了一下,最後還是閔荏楓先起身迎接的她。“安安,你回來啦?”
然後閔嘉靜像是才反應過來,立刻起身小跑到了林嘉安的身邊,模樣不情不願,但是聲音又膩得很甜。
“姐姐,你回來啦?快,快坐吧!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說著她就像是要去倒水,但是及時被林昀喝止住了。“站住,不用伺候她,她林嘉安又不是什麼大小姐,你給她倒水乾什麼?”
“好的,爸爸。”閔嘉靜的聲音很委屈,但是林嘉安很確信自己從她的臉上看到了得意和嘲諷,目標物件是自己。
這個時候,她忽而產生了一種怪異感。
人會變、人和人之間的情感會變、人與人的相處方式也會變,但絕對不是現在這般,在短時間內就完全背道而馳、北轍南轅。
不容她多想什麼,林昀又發話了,聲音極其嚴厲。“你現在給我過來。”
然後閔荏楓和閔嘉靜就推搡著林嘉安走到了他的面前,兩人也像完成了任務般站到了林昀的沙發背後面,活像個左右護法。
“老爹,你這是……”
“你給我跪下!”林昀沒有心情聽林嘉安多說些什麼,她剛吐出了幾個字就大喝一聲,蓋過了她的音量。
跪下?她做錯了什麼事情要跪下?他們林家又是什麼時候的規矩,要求犯錯了就要跪下?
林嘉安不解,也憤怒。“為什麼要跪下?我又沒有做錯什麼!”
“不跪是嗎?”林昀半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狠戾藏在其中。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又是說我敗壞門風、又是說我會被人千夫所指,一通電話叫我回來之後什麼都不說,又讓我跪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儘管覺得事情怪異,但被自己至親的人這樣對待,還是委屈和憤怒佔了大頭。
“這算是什麼?強權暴政嗎?林店長,我怎麼不記得你以前是這個樣子的!”說到這裡,她同時也瞥了一眼站到後面的閔荏楓和閔嘉靜。
“放肆!”然而她的不解沒有得到解惑,只是換來了林昀的暴怒。“我看你真的是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一邊說著,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旁邊不知道是誰放的掃帚,他一把拿起就對著林嘉安的膝蓋窩敲了下去,力道極重、沒有半分收斂的意思。
儘管憤怒無比,但是對於自己至親的人,她還是沒有太多的防備,就是這一時不察,讓她硬生生地承受住了這一掃帚。
她們家的掃帚棍是實心的木頭,這狠狠的一下,讓林嘉安直接跪在了地上。速度過快,若不是她及時撐住了地板,可能整個人都要趴在地上。
沙發前的地毯也拿掉了,看來是有人早有預料和計劃。
膝蓋和膝蓋窩都遭受到了猛烈的碰撞、手掌心被擦破了皮,這些都是極其脆弱的地方,她又怕疼得很,於是淚水衝破關閘,瞬間傾湧而下。
她無聲地痛呼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是苦澀的淚滑進了嘴裡。
這算是什麼呢?她還以為是大家弄了什麼驚喜,所以故意那麼做的呢,看來還是自作多情了。
她這一副狼狽的模樣,林昀看了面無表情,閔荏楓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道行較低的閔嘉靜則是直接無聲地笑了出來。
那副得意張狂的表情直納入林嘉安的眼中。
“林嘉安,知錯了嗎?”林昀又坐了下去,那一米多高的掃帚被他豎握著直立在地上,模樣十分滑稽。
當然,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疼痛讓林嘉安渾身都在發抖,也讓她一時之間站不起來,她張了張嘴,忍痛固執地丟出了一句:“我錯在了哪裡?”
林昀氣不過,握著掃帚的手又緊了緊。“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你還在讀書就和男人同居我不管你,但偏偏你要做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人的情婦,你到底知不知羞恥?”最後一句話他是吼著說出來的。“要是給別人知道了會怎麼想我們?他們會覺得是我林昀家教不嚴!”
“我以後還怎麼做人?以後在洛縣還抬不抬得起頭!你怎能這麼自私呢?怎麼不為我們想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