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神最近半年,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就連大興城的老百姓都曉得,老人家怕是時日不多了。
飯桌上,軍神喝了一大碗老酒,人又清明起來。
“庚切啊,跟哥哥交個底,你到底支援哪一個皇子。”
彭庚切已經忌酒的人,每次卻都要陪軍神喝上幾口。只見其,放下手中酒碗,看著軍神搖頭道。
“老將軍,恕庚切不敬之罪。太子和齊王,庚切都不看好。他倆要是揉吧成一個人,倒是個好選擇。”
軍神笑道:“庚切看好晉王。”
彭庚切搖頭道:“站好最後一班崗,庚切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軍神嘆道:“庚切,就這麼不看好大乾的未來嗎。興許到了年底有轉機也說不準的。”
彭庚切什麼也沒說,只是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對彭庚切來說,如今的弘道帝不比眼前的老頭子清醒多少。兩位皇子為了皇位都動上刀子了,另一位則在書院躲清淨。大乾還能有什麼轉機,眼前這個老頭子能不能熬過這個年都是兩說。
軍神見對面的老小子只是灌酒不語,心裡卻也不是個滋味。他們都老了,沒了年輕時的天不怕地怕,就算有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庚切,答應我,先別放棄。無論發生什麼叫,過了年再說。”
彭庚切點了點頭,嘆道:“一輩子都聽你的了,也不差這一年。”
一年能發生很多事情,對拓跋迥來說,只要等到上秋,新羅國便會有源源不斷糧草乘船而來。到時只要軍神歸天,大乾最後一口氣也就斷了,拓跋家的黑甲大軍便可橫掃天下。
江寧城,拓跋家老宅。
包閻王頂盔摜甲,手按腰刀,親自守在書房外。今天葉方山回來了,這是之前便約定好的。
入伏後的天氣很熱,葉方山進門時滿腦袋都是汗。
拓跋迥親自起身拉過葉方山的手,說道:“方山莫要仗著長壽丸的功效,便不拿身子骨當回事。眼看著大事將起,你這個兵馬大元帥可不能病了。”葉方山微微一笑:“趕得急了些,倒是讓父親大人見笑了。”
說著,葉方山開門見山的問道:“大興那邊可有訊息。”
拓跋迥搖頭苦笑:“好不容易回來一回,見面連句家常話也不讓聊。”
葉方山無奈的嘆道:“不急不行啊。澹臺家的那個小丫頭,又開始鬧騰了。有了大興那邊準確的訊息,兒臣就想動懸瓠城了。”
拓跋迥點頭道:“軍神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看來是大限將至了。”
“糊塗了,糊塗了好。那兒臣這次回去,便要動手了。不能等軍神歸天在動手,且得搶在離幫前頭,兵臨大興。”
拓跋迥皺眉道:“十二衛還是有戰鬥力的,我們這邊先動,豈不便宜了離幫那群傢伙。”
葉方山笑道:“牽一髮而動全身,我們一動,離幫想忍著卻也不行了。到時大興城必然有一場惡戰,兒臣是想軍神發揮些餘熱,最好能帶走離幫一二人。”
拓跋迥點了點頭,笑道:“與虎謀皮,是需要更狠辣一些。那就按方山的意思辦,新羅那邊為父會親自跑一趟,看看他們能否出兵配合一下。”
大乾朝現在這個爛攤子,內部敵友難分,外部一些番邦小國卻也不老實起來。好在是鐵摩勒一族被打趴下了,否則天下怕不再是漢人的天下了。
離幫這盤大棋,數十年前就開始謀劃了,又怎會讓意外發生。
距離法門寺最近的一處小鎮,有姜家大戶。正值午時,大門前鑼鼓喧天,爆竹齊鳴,很是熱鬧。
大院裡擺了數十席,十里八鄉有點臉面如今都被請了來。
今日姜家老爺子大喜,當然老頭子已經七十有三了,納妾這種事,他是有心無力了。且這個歲數,剛好在坎上,也絕非慶壽。
大辦宴席只有一個原因,老爺子花五百兩白銀買的官銜文書到了。現在要尊一聲員外老爺了。
弘道帝賣官,已經賣瘋了。只要肯掏銀子,就給官。特別是員外官。
現在的員外官,已經爛大街了,就是在朝廷有個編制的官身而已。可對考不來功名的大戶來說,這錢花得值。以後見官不用跪,做事情也方便了。
弘道帝不在意的官,很多人在意。特別是對離幫來說,這個散官很有用。之前的大戶雖有號召力,卻名不正言不順。現在不一樣了,有了官身,到時登高一呼,不懂事的老百姓還不乖乖聽話,跟著官老爺發大財。
姜員外家後宅,一間僻靜房舍內,桌案前坐著兩個人。
一名溫文爾雅的中年書生,一白眉赤目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