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莫留遺憾。
不登峰頂,不知雲海似火,天地浩渺。
李太平抬起頭,滿目荊棘,不見錦繡。望雲海咫尺,足下崎嶇,無盡無休。
每登高一步,肩頭就要多一分厚重,方寸間那把倒懸的巨劍,便要降下一分。其實那劍不曾動過,會越來越近,只因李太平從不曾停下腳步。
山路考驗的是筋骨韌性,哪怕山再高,再險,李太平也可直攀峰頂。而方寸間那把劍,才是真得考驗。
劍如山峰倒懸,鋒銳中有著山嶽般的厚重。那是劍聖的心劍,所以李太平每行一步,劍刃便要近上一些,靈臺方寸便要矮上一分。
聖人的意志,讓李太平覺得呼吸都是一種痛,靈臺方寸輕薄的好像一張黃紙,彷彿下一刻就會輕點而破。
他沒有停下腳步,他怕停下便再無勇氣面對那把劍……
日落半山,紅霞入眼,風停,珠未落。萬籟俱寂……
春生夏長秋斂冬藏,四時成序,週而復始,迴圈不已,亙古如是也。這是天地的規矩,道理。而他李太平也有自己的規矩和道理。
勿在別人心中修行自己,勿在他人心中強行他人。
我心化生萬物,皆為所用。可有人拿了一把劍,在我心中讓我修行,這便是,豈有此理。
眼前的山不是山,方寸間的劍觸手可及。李太平伸出手指,點在劍刃之上,一切煙消雲散,靈臺復歸清明。
山還是山,清風徐來,汗珠落地……
山峰上抱著酒罈的張鴉九霍然起身,卻把一旁打著瞌睡的段振山嚇了一跳。
“師傅,您老人家喝酒就好好喝,幹嘛不知會一聲就起身。”
張鴉九將酒罈塞到弟子手中,沒好氣的說道:“好歹你也是半步聖人,那個登山的,把你師傅的劍意都拔了,虧你還睡得香甜。”
段振山撓了撓頭說道:“徒兒早都說了,由我嚇唬嚇唬得了,是師傅您非要出手的。”
張鴉九上去就是一個板栗:“我看你是沒睡醒,誰出手是重點嗎。我的劍意被人拔除了,這才是重點。”
段振山尷尬一笑,逐又說道:“我,望山,看山,都能頂著師傅的劍意上山,他能斬殺李輔國,扛住師傅劍意,也沒啥大驚小怪的……”
看著師傅很不友善的眼神,段振山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自己卻也聽不見了。
“說你沒睡醒,你還不服氣。你們師兄弟,是扛著劍意上山,而那小子是山登一半,就把識海中劍意拔了。”
段振山想了想說道:“那就再來一道劍意好了。”
張鴉九一愣,不是徒弟的建議好,而是這個徒弟壓根就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張鴉九如同趕蒼蠅一樣,將段振山趕跑。九個徒弟,沒一個貼心的,作孽啊。
忽然,張鴉九轉過身,雲海中鑽出一點青黑,眨眼而至。
李太平收劍入匣,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大禮。
“小子李太平,給聖人請安了。”
張鴉九上下打量一番,這才揮手說道:“起來吧,喜歡取巧的小子。”
李太平見張鴉九並未生氣,忙趁熱打鐵道:“小子,算是過關了。”
張鴉九背過身,冷哼一聲,算是預設李太平成功登山一事。
“你小子登山前殺宗師之上,把那些人全部擋在山路之外,這事辦得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