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狀,且是劍北狂這樣的前輩名宿與人約鬥,這可是不多見的大事情。最重要的是,大興城好久沒有這樣的熱鬧看了,好多手癢難耐的賭客,正愁沒啥新鮮事賭起來不過癮呢,所以一大早生死狀的好訊息就傳開了。
秦淮酒家,詩幼薇抿嘴望著窗外,眼神裡的笑讓這晨光也明媚許多……
她的心情很好,因為生死狀上的兩個人,她都很瞭解,她知道誰能勝出。不過千萬不要以為詩幼薇是為了賭錢去的,銀錢對她來說不過是身外之物,她並不感興趣。
她心情好,是因為她可以直接找上那些好賭的高官大員,神不知鬼不覺的透露一些訊息,讓那些高官大員贏錢開心。
送禮這種事情,可不是送美人送銀子就成的,因為你送人家,人家也得敢收才成。送禮得送到人家心坎裡,讓人家開了心,還不用擔心你哪天到大理寺告他一狀。
詩幼薇命人取來筆墨紙硯,親手寫了十數封拜帖,同時每封拜帖都配上了一罈洞玄觀的寒潭老酒。
這最上面一封拜帖,赫然便是送往吏部尚書府上的。
“博可高一丈,杯酒定乾坤!秦淮煙雨笑,勝敗知生死。”
這是詩幼薇寫給裴延亭的,想必那老兒定然要會心一笑,備好了錢財等美人登門。
這下面一封,卻是寫給彭庚切的。雖然彭庚切回到大興城,便卸了軍職賦閒在家,可畢竟是軍中老將,他得話在軍中還是管用的。
“老將軍乃國之棟樑,沙場老將!妾雖落於風塵,卻不染於汙泥,更有衛國之赤膽!今投帖拜見,望老將軍指點報國之門!”
寫給彭庚切的拜帖,詩幼薇隻字未提生死狀的事,因為她知道那是敲不開彭庚切家門的,只能換個方法試一下。
詩幼薇相信,只要老頭子給她開了門,她便能讓老頭子高興,還能幫著彭庚切大大賺上一筆。
混秦淮的女子,大都有一張伶牙利嘴,那張嘴是能把死人也說活的。要知道,若是沒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詩幼薇也混不到秦淮頭牌。
生死狀,宛如一場巨大的風暴,在大興城上空醞釀起來,而大興城中想搏擊風暴,博出個大好未來之人,那是大有人在。
可不是所有人聽到這個訊息後,都會歡呼雀躍,最起碼兵部尚書侯文遠知道自家侄兒也簽了生死狀,就高興不起來。
侯文遠倒不是擔心侄兒會輸,而是覺得這場比鬥來得太早了,若能月餘後比鬥,倒是還不錯。
生死鬥卻是能讓李太平儘快在大興城把名號打響,可是打響了也沒人知道你李太平到底是何方神聖。所以侯文遠打算帶著侄兒進宮面聖後,便去一趟京兆府,把這場約鬥往後推一推。
將約鬥推遲月餘時間,他侯文遠才好給侄兒造勢,隱晦的讓天下人都知道,李太平便是當年兵部侍郎李國泰的唯一骨血。雖然這有可能會給李太平招來殺身之禍,可相對危險,李太平卻能從中得到更多。
兵部尚書府邸門前,侯文遠將一身青衣的侄兒召進馬車,並輕聲低語道:“就像我之前說的,弘道帝這輩子就女人那關過不去,除此以外一個皇帝該有得胸襟他是有的。他既然知道你是誰,又肯喚你進宮,就說明他能容得下你,他想給你些補償!”
李太平皺眉道:“他就不怕我一劍殺了他?或者他不怕我把案子翻過來,讓他顏面盡失?”
侯文遠笑了,笑得讓李太平有些摸不著北。
“他是皇帝,是九五至尊,是天下聖人!雖說他不及高祖,不及許多英明君主,可他畢竟是皇帝!要知道這千百年間,就沒有一個帝王是簡單的,是凡人能看懂的!”
侯文遠看著一頭霧水的侄兒,不由再次笑道:“這麼跟你說,首先你見到他,也不一定能殺得了他,哪怕你是宗師之上!其次,你怎麼知道聖上不想讓你把案子翻過來?”
侯文遠的話,讓李太平更糊塗了,老皇帝怎麼可能打自己的臉。
“他為什麼會想讓我把案子翻過來,那不是會讓天下人知道,他是個昏君嗎?”
侯文遠搖頭笑道:“你見過勇於承認自我錯誤的昏君嗎?有史以來,你見過幾個帝王下罪己詔的?”
李太平還是不明,不由問道:“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侯文遠長嘆一聲,說道:“他忙活大半輩子,大乾朝卻不見好轉,反倒有了病入膏肓的趨勢。世人背後都說他昏庸無能,他想改變世人的看法,他要從新把形象樹立起來,他就得做一些帝王不敢做的事才成!”
“他既然有這個想法,我們就給他這個機會,同時藉著他的手幫你爹孃洗去冤屈,把你扶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李太平不語,因為他的腦子真得轉不過這些廟堂裡的人,甚至他都有些恐懼,因為這些人簡直比武道聖人還可怕。同時他也有一絲僥倖,幸虧當年是老道士帶著他去闖江湖,若是被這位叔父帶著,他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甘蔗一大早便被小太監引到紫宸殿,他沒想到弘道帝竟然會在此處召見與他,他著實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