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蔚藍,掛白雲朵朵。大地碧綠,卻也有一團團白色。放眼望去,彷彿天上的雲倒映在碧綠之上。
那一團團白色並非天上的雲,而是牧民家中肥墩墩的綿羊……
鐵摩勒一族戰敗躲進草原深處,各族休養生息數月,牛羊再次成了草原的主人。
如今的大草原見不到彎刀鐵騎,各族群久違的笑臉便綻放在藍天碧草之間。
天邊忽有戰馬嘶鳴,捲起塵煙滾滾……
牧民家的半大小子,見天邊有黑雲漫卷而來,頓時臉色慘白。他知道當那黑雲來到白雲旁時,數月的辛勞便要付之東流,甚至他的小命也要回到長生天的懷抱。
半大小子一夾馬腹,丟下成群的牛羊,直奔遠處的氈房而去。他不是怕死,他是要把弟弟妹妹先一步藏起來。
那股黑雲移動的很快,顯然不是其他族群牛羊吃過了界,而是大股騎兵。
半大小子快馬加鞭的同時,還再向長生天祈禱著,祈求千萬不要是草原上的馬匪。
他衝進氈房,掀開撲在地上的毛氈,就要把弟妹塞進事先挖好的坑道中。
婦人臉色一變,忙抱起最小的下了坑道。毛氈下的隔板即將合攏時,婦人深深的忘了少年一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少年黝黑的臉龐,忽然笑的很開心。他背上箭囊拿起彎弓,伸手入懷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輕聲低語。
“我一定會活下來的,我向你保證。”
說著又將那方手帕小心翼翼的揣進懷中。少年郎跨上心愛的大青馬,拍了拍馬頭道:“一會快些跑,可別偷懶!”
大青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在回應主人,瞧好吧。
少年郎是家裡唯一能開弓的男人,因為他爹數月前被鐵摩勒裹夾到乾人的地盤,至今未歸。
他和孃親從來沒有談過父親的事,因為他們不想去猜那個結果。現在他要勇敢的面對那團烏雲,像他的父親一樣,引開惡狼保住孃親和弟妹。
他知道這一去,必將九死一生,可他不能怕,因為這是他的責任,哪怕是必死的結果,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引開狼群。
少年郎單騎直奔滾滾煙塵而去,直到看清了那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騎兵。
沒有旗幟,沒有圖騰,他不知道這支隊伍到底來自哪裡。他只曉得草原弱肉強食的規則,會搶走牛羊,踏平氈房,毀去他心愛的一切。
少年人鼓足勇氣,朝那黑壓壓的騎兵射出一箭,隨後撥轉碼頭朝著遠離家的方向,催馬而逃。
少年人終究是力氣差了些,那箭支飛過百步的距離便落了下去,別說傷到人了,就連馬兒也未曾多瞧上一眼。
忽然黑壓壓的騎兵中,有一道紅衣策馬而出,追著少年而去……
不多時紅衣策馬而回,肋下便多了個少年郎。
“小孩子嚇壞了!好好說,問問哪個族群的,家在哪裡?”
護衛接過少年郎笑道:“被草原明珠抱在懷裡,這小子以後可是有的吹了!”
眾將士聞言哈哈一笑,卻見紅衣女子也不生氣,還笑著說道:“說得真酸,趕明你也讓我抱抱。”
那護衛一手拎著少年郎,擺手道:“可不敢,回頭駙馬爺還不生撕了小人!”
馬邑郡一戰,鐵摩勒大敗,草原明珠的威名傳遍各族。特別是瑪麗安的仁慈,對各族群的包容與愛護,讓草原人明白,幸福安康的生活,只有草原明珠能給她們。
少年郎醒了,當他知道自己竟然把弓箭對準了草原明珠,不由羞愧的低下頭去……
瑪麗安最近的胃口很不好,午時新鮮的羊肉出鍋,還沒吃上兩口,便大感不適。跑到氈房外,好一陣乾嘔。
婦人們見狀,掐指一算,又拉著瑪麗安盤問許久,不由得一個個眉開眼笑。
草原明珠懷有王子的訊息,便如振翅雄鷹,飛過藍天白雲,傳遍草原各族。
無論明珠多麼耀眼,草原依舊是男人的天下。當各族得知訊息後,無不歡欣鼓舞,宰殺牛羊痛飲一番。他們知道,只要瑪麗安生下的是男丁,大草原才算真得變了天……
萬里之外的濟南郡,南宮敬智正巡視府兵駐地,卻見一名傳令兵,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
“大人八百里加急。”
南宮敬智皺著眉頭,展開便籤一看,臉色先是震驚,隨後發至肺腑的喜悅掛在臉上……
“回府!”
南宮敬勇疑惑道:“現在?軍中將校可是都等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