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滾滾,落雨成河,這樣的雨夜今年也是頭一遭。還好當年皇城地下排水建了十年,這場雨對皇城來說還算不得什麼。
大興城的外郭城不行,其排水系統早已不堪重負,各坊街早已小河匯大河,將這外郭稱裡裡外外清洗了一遍……
可雨再大,洗去的卻只有塵世的汙濁,卻洗不淨人心,更洗不掉夜雨中那赤裸裸的殺意。
一個全身包裹著黑衣,只露出一雙明亮眼睛的瘦小身影,揹著雙手打雨中漫步而來。
“十步千里腦子就是不開竅,多好的機會非得單打獨鬥,若是聽我的話,三人合力這買賣不就成了嗎!”
李太平看著瘦小身影搖頭晃腦的樣子,不由心想,這得多大仇?花多少銀子?怎麼來了大興城,自己的腦袋就這麼值錢了呢!
宗師一個接著一個,好大的手筆!看來想要我命的人,最起碼也是個腰纏萬貫的主。
歸海千里那傢伙今夜留不住,那就只好從剩下這兩位中,選一個留下了。
李太平沒有立刻衝上去,反而是緩步後退,看起來似乎抱著隨時跑路的準備。
卻見矮小身影冷笑一聲:“跟十步千里惡戰一場,這陣子想溜你覺得有多大機會?要我看不如痛快點,乾脆抹了脖子,也省得大家費事!”
李太平腳下不停,口中卻笑道:“小爺腦袋就在這,想要就來取,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是殺手還是唱戲的?”
那矮小身影,腳下不緊不慢的逼近,口中不依不饒的說道。
“硬接十步千里九劍,我都不知到是應該誇你勇敢,還是說你傻!”
“年輕人,別退了,這條大街你是走不到頭的!”
李太平笑道:“說那麼多,卻一直不肯動手,還不是心裡沒底!要我說,你還真是差了歸海千里一大截,說一句無膽匪類也毫不為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彷彿風雨中打情罵俏的一對小情人。可二人並非情侶,那麼鬥嘴便不是無用功,而是在相互試探,尋找對方心門中的破綻……
一個不斷後退,卻每一步都那麼精準,步子大小如一。一個閒庭信步,每一步落下卻似乎都會發難,致人於死地。
兩人始終保持著三丈距離,既不遠也不近,直到李太平退了十步,直到矮小身影走過翻倒的馬車……
只見矮小身影搖頭冷笑道:“死鴨子嘴硬,要我說……”
“說”字落下,一抹劍光乍現。
雨水中的屍體有很多,或仰躺,或趴臥,雖然姿勢各異,卻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穿著黑色的夜行衣。
不過也有例外,侯家的車把式可沒錢置辦那身行頭,穿得可是粗布麻衣。
當那矮小身影,走過翻倒在雨水中昏迷許久的侯家車把式時,卻見那昏死之人,猛地睜開眼,下一刻彈身而起,袖中短劍順勢而出……
矮小身影的注意力一直在李太平身上,更何況他壓根就沒想到,此地竟然還有著一個活人。
獵人和獵物瞬間對調,他發現身後那把劍太快,其中蘊含的劍氣是那麼的狂暴凜冽寒意逼人。
車把式動手的那一刻,李太平也出了劍。兩人的配合天衣無縫,彷彿心有靈犀一般。
矮小身影同時被前後夾擊,只見其冷哼一聲“動手”,便不管不顧的直奔李太平撲去,至於身後那把劍,他相信同伴一定會幫他攔下來。
百步外弓滿月,箭已出。
兩支羽箭一前一後,瞬息而至。侯家車把式不得不回身應對,因為那箭夠快而且致命。
只見其短劍振出無數劍氣,剎那間便將第一支羽箭淹沒。解決了第一支羽箭,車把式正打算使出鐵板橋,躲避第二支羽箭時,卻忽然傻了眼……
李太平劍匣中這陣子只有三柴劍可用,面對眼前宗師他並無必勝把握,所以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他本打算引誘小矮子過來,二人夾擊重創對方,到時面對另一名殺手時,便可輕易勝之。想法很好,對方也成功落入圈套,可未曾想遠處那名殺手竟然是一名神射手。
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所以這一劍他只能全力施為,如果他的離手劍無法纏住對方,那他也只能冒險再激發一次大雪山外功秘法了。
短短几日連續使用秘法,就算他經過洗藥池淬鍊的身子也扛不住。當秘法時間一過,他的武道修為必然落下一截,到那時若是小矮子還有一戰之力,那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三把劍斬向小矮子的同時,李太平也一拳轟出。卻見那揹著雙手急速突進的傢伙,猛地揮出雙臂,包裹著雙手的衣袖,毫不猶豫的迎向了三柴劍。
叮叮噹噹!
三柴劍竟然被對方衣袖磕飛,李太平心中很是不解,這人的衣袖難不成是鐵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