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家的住人家,若是不搭把手幫幫忙,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李太平便想著讓鐵牛消停吃口飯,他來跑這一趟活。
二人正說著,鐵牛的小船便坐滿了人,只見抱著娃的婦人回頭道:“劉家大兄弟別忙著吃,先把嫂嫂載過江去,你王哥還在對岸等著俺母子呢!”
鐵牛將烤餅揣入懷中笑道:“嫂嫂莫急,鐵牛這就來,用不了一個時辰準保把嫂嫂送過江!”
潯陽江寬近二十里,一般跑船的沒一個時辰是到不了對岸的,也就鐵牛這身板技術才成。
鐵牛剛要邁步登船,卻被一旁的李太平搶了先。只見李太平動作麻利的解開纜繩,抄起船篙笑道:“鐵牛哥你就瞧好吧!準保又穩又快。”
鐵牛急忙囑咐道:“別想著快,要先求穩!”
李太平點了點頭,回身道:“老少爺們坐穩了!”
說著,船篙往灘上一撐小船便離了渡口,穩穩駛入江中。李太平是撐過船的,當年和師傅遊歷江湖時,一時興起跟著跑船老漢學過。
幾桿子撐下去,這手法也就越發嫻熟,小船便越發的快了。只見小船迎風破浪,速度竟然絲毫不亞於奔馬。船上幾位何時坐過這麼快的船,不由緊張的抓著船身,其中一名書生打扮的郎君臉色慘白,看來是被嚇得不清。
“船伕咱們不急,莫要這麼快!”那書生不放心的說。
只見抱著娃的婦人卻笑道:“堂堂七尺男兒,竟然不如我一個婦道人家!這船又快又穩,有啥好怕的!對了,大兄弟可曾婚配,可有意中人?俺表妹是江對面村子裡的,剛好二八年華,人長得俊俏不說,家裡家外那也是一把好手,我幫大兄弟撮合撮合怎樣?”
那婦人回頭望著李太平,見李太平儀表堂堂,這划船的功夫又是如此了得,若是自家表妹嫁了他,可就吃穿不愁了,不由得便想做那牽線搭媒之人。
李太平笑道:“不勞嫂嫂掛心,俺從小就定了娃娃親,可不敢惦記別家娘子!”
那婦人嘆了口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哎!看來俺那表妹是沒這個福分了!”
鐵牛家的小船如脫韁野馬在江中飛馳,驚得其他跑船漢子咋舌不已……
“鐵牛這傻小子今兒個是怎麼了?抽羊角風不成!”撐船得老漢望著鐵牛家得快船驚疑得說。
只見老漢船上一行商很是羨慕的望著那飛馳而去的小船,小聲嘀咕道:“早知道,就坐那條船了,還能省些趕路的時間!”
李太平的船夠快,兩岸不少人都瞧見了,不由得紛紛駐足觀望,想看看撐船的到底是何方神聖,特別是那些跑船的漢子,因為那快船是會影響到已後生意的。
江對岸渡口處,一群漢子抱撐杆皺著眉頭,望著那漸行漸近的快船,只見其中一名老漢說道:“杜老大呢!得趕緊把杜老大請來瞧瞧,這人是要壞我們活計的!”
“我剛才瞧見杜老大在錢家鋪子裡吃酒呢!”瘦高漢子說。
老漢忙道:“那還不趕緊去請,這事得讓杜老大出面才成。”
杜老大在這潯陽江兩岸很出名,祖父曾是軍中校尉,武藝便是跟著祖父學的。杜老大年輕時,僅憑一干大鐵槍便控制了兩岸跑船的營生。十幾年間,若是有人想跑船,那是要杜老大點頭才行的。
杜老大這人性子豪爽,也沒有太多規矩,就一條,凡是跑船的一天孝敬他一文錢便成。這一文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兩岸的跑船的漢子卻從來沒怨言,有時甚至還會主動請杜老大吃酒。
兩岸的漢子會如此尊重杜老大,那是因為凡是跑船的只要求到杜老大頭上,甭管是啥事,杜老大都會一力擔了,從來沒說過半個不字。此時來找杜老大的瘦高漢子便有事求過杜老大,只不過這事聽了卻要讓人忍俊不止。
原來瘦高漢子娶了母夜叉,那婦人時不時便要罵上自家男人幾句,有時氣頭上來了還要動手的。看著瘦高漢子鼻青臉腫的樣子,便有人給他出主意,讓他求杜老大幫忙。
按理說家務事就連官府老爺都不管,可杜老大卻管了。那日杜老大拎著兩壇濁酒去了瘦高漢子家吃酒,藉著酒勁兒威脅那惡婦“若敢在欺辱我家弟弟,我就把你扔進潯陽江餵魚!”。
惡人就得惡人治,那惡婦從此再也不敢打罵自家男人。這事傳得兩岸盡知,杜老大也就真正成了跑船漢子的主心骨,誰家有個大事小情都要找杜老大幫襯。
這不,杜老大聽說瘦高漢子一番說辭後,便扛著大鐵槍來了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