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12月3日深夜,一輛滿載著煤和鐵的貨運列車準時準點透過阿卡姆鎮的郊外,隆隆的響聲傳遍四野,整座城鎮清晰可聞。
哐嘁哐嘁哐嘁哐嘁……
有艘汽艇在火車聲中發動了引擎,引擎的噪聲被資本的脈搏吞沒,像一隻無聲的幽靈,緩緩泊入腐朽骯髒的密斯卡託尼克河碼頭。
奧班尼翁的首席打手,魁梧得像熊一樣的艾迪.利瑞跳下船,冷冷地向著漆黑的東邊瞥了一眼。
隨即他就聽到了博比.希爾斯放肆的大笑。
“該死的哈士奇!”
哈士奇是奧班尼翁的幹部們對博比.希爾斯的暱稱,因為他英俊、張揚,活得比奧班尼翁更加顯耀。
而且他很蠢,在大部分時候都蠢得像豬。奧班尼翁說他會在真正危機的時候變得可靠,可奧班尼翁從沒遇到過真正的危機,所以……
毋庸置疑,希爾斯只是蠢而已。
奧班尼翁的幹部們不喜歡希爾斯,公司的打手們也不喜歡希爾斯,奈何奧班尼翁喜歡希爾斯,所以希爾斯成了三葉草的副總,當奧班尼翁不在的時候,他就是那個發號施令的人。
利瑞強壓著怒火走過去,咬牙切齒說:“閉上你的狗嘴,副總先生,你吠起來的聲音簡直比火車還大!”
希爾斯瀟灑地捋起頭髮,咧嘴一笑:“艾迪,爆脾氣,阿卡姆的街上都是我們的人,是你和老闆太小心了。”
“街上都是我們的人?”利瑞冷哼,“就在剛才,租船鋪的那條老狗又在角落裡盯著我們。你不是說擺平他了麼?”
“他已經學會閉嘴了,只是暫時還改不掉習慣。”
“希望如此。”
利瑞看到那些酒水被工人們從汽艇搬上了他的皮卡,呸一聲啐出一口唾沫,對希爾斯說。
“一會上路的時候離我越遠越好,你的車太顯眼,我不喜歡。”
……
鄧納姆磚場曾有過輝煌的歷史。
在1900至1905年間,這裡的煙囪一年四季冒著燒窯的黑煙,產出的紅磚不僅壟斷阿卡姆本地,還遠銷到波士頓、劍橋等一系列真正的城市,把鄧納姆的名聲傳遍整個新英格蘭地區。
然而輝煌過去得如此之快,磚場在1912年倒閉,曾經的建築都被封了起來,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裡日漸地破敗、垮塌。
偌大的廠區只剩下三四座庫房依舊保持著相對完好,尼爾和哈瑞如今就待在其中一座,透過七零八落的玻璃窗,目送著車燈駛過腳下。
那是一輛髒兮兮滿載的雪佛蘭皮卡。
尼爾得意地衝哈瑞挑挑眉毛:“看,我的姑娘,我早就說了租車行會送車上門。”
哈瑞沒好氣地亮出眼白:“真正的紳士一般會在這時候誇獎女士,而不是誇獎自己。”
“也對。”尼爾點點頭,“訊息很精準,你是怎麼挖到這種機密資訊的?”
“舊碼頭附近有一間租船的店,店長是個色老頭。知道麼?只要拋個媚眼,奧班尼翁就被出賣了。”
“啊哈。”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下了樓,順著車燈的反光摸到廠區最深處的窯廠。
窯廠裡的燈亮著,裡面有三四個人高聲喧譁,門口守著兩個壯漢。
雪佛蘭皮卡從窯廠的大門開進去,哈瑞為難地蹙著眉頭,在陰暗的殘垣邊湊到尼爾耳邊。
“至少6個人,或許更多,你打算怎麼辦?”
尼爾盯著高高的煙囪的影子,輕聲問:“蘿貝塔,以你的直覺,你覺得窯廠的煙囪還能用麼?”
煙囪顯然是可以用的。
尼爾從外側的鐵扶梯爬上十米多就的尖頂,像個猥瑣的聖誕老人一樣從煙囪底部望見了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