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示意師弟們閃開,自己也後退幾步。一黑一紅兩片蓮葉,立刻如影隨形跟了過來。
它們如蝴蝶般圍著他翩翩起舞,隨後輕盈地落在他的肩頭。
這是從魔君手中飛出的東西,陳新不敢用手驅趕,萬一有蠱有毒,那不就立馬中招了。
扭過頭檢視,黃色的道袍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絲絲拉拉冒出白煙,心中稍安。
魔君哈哈的大笑聲迎風飄來,“黑蓮白蓮皆是魔教聖物,就連葉片也都尊貴無比。如今卻蜷伏在他身上,那便是聖主無疑了!”
聲音到最後變得恭敬無比,人也單膝跪下,“拜見聖主!”
他身後六門七十二洞數萬魔教弟子,全都在空中單膝跪下,“拜見聖主!”
聲音就如晴空霹靂,響徹九天。
符門立在前峰的數百弟子,神情詭異地盯著陳新。很快紛紛後退,似是怕沾染上他身上的魔氣。同時暗暗祭出法寶,手捏紙符,只待青龍堂主一聲令下,就一哄而上。
有句話叫做攘外必先安內。
不過,陳新的十多個同峰師兄弟,卻一步未退,反而上前幾步,將他護在中間。
“堂主!陳新從未離開靈山,絕不是魔教內奸!”
虯髯大漢點頭,“我曉得!”
魔君已重新站定,“混賬話!誰說聖主是內奸了!只有現在嚼碎蓮葉,才能覺醒。”
陳新一臉懵逼。雖然自己身為二師兄,影響力卻在大師兄之上。但魔教從內部離間符門的物件,絕不該是自己。
只有二代弟子才能在各堂擔任要職。他還僅僅是符門三代弟子。
既然不是挑撥,難道自己真是他們口中的“聖主”?
“聖主!”魔君聲音中帶著謙恭,“我可以發下毒誓,兩片蓮葉只會對你大有補益。你就吃了它們吧。”
陳新目光掃向堂主,看他點頭,這才揚聲說道,“或許是葉片認錯人了。我是仙門弟子,怎可能是魔教聖主。”
魔君再次單膝跪下,“您曾在百萬年前留下遺言,新星出東北,就是你轉世之兆。前幾日熒惑之旁新星乍現,正應了此言。”
“新星!?”雖然他的記憶被阿紫封閉,但還是隱隱約約記得自己與新星有某種關係。“就算你們的聖主轉世,人海茫茫,也未必是我。”
“魔教有尋找轉世聖主的秘法。何況,滅世黑蓮業火紅蓮當年都跟隨在聖主左右,還記得他的,也就是你的氣息。這決計錯不了的。”
陳新心裡其實立刻就信了。兩個葉片一副乖巧的模樣,若不是跟自己熟識絕不會如此。何況,他這一生活得就像故事梗概一般,時光如梭不說,還活得缺少細節。就比如練功,全然沒有升級的感覺,師傅宣佈自己結了金丹,那就有了金丹修士的能力。全不知金丹是為何物。
難道自己就是在等這覺醒的一刻。
“覺醒了又會怎樣?”陳新問道。
“大道朝天,肆意縱橫。與天地齊壽,受萬靈膜拜!”
“這…”,陳新怦然心動。修士畢其一生,不正是在追求這些嗎。不過,魔教口中的聖主,修煉的一定也是魔道。立即搖頭,“我要的是天地正道…”
魔君哈哈而笑,“我猜聖主會有此顧慮。你身在仙門,受的教育自然是仙魔殊途。然而,真相卻是仙魔相生,誰也離不開誰。而且殊途同歸,看似背道而馳,終究又在彼岸重逢。”
陳新再次用探尋的目光看向堂主。
虯髯大漢面色凝重,緩緩對魔君開口,“不錯,仙道為陽,魔道為陰,陰陽相生。孤陽不長孤陰不生,缺一而不為道也。然則,仙門重情,魔門貪慾。仙門養生,魔門誅命。仙門…”
魔君嗤笑打斷他,“陰陽互易,不存在仙陽魔陰之論。比如重情或許最終淪為縱慾,而貪慾很可能以鍾情結束。匿門暗棄疾與我教護法冷無天,不正是從濫欲變成了愛情。所以說,丟了你仙正魔邪的觀念吧,沒有這個格局,你也難有什麼宏大境界。”
虯髯大漢低頭沉思,一時無言以對。
陳新見狀,忍不住開口,“魔教追求死亡毀滅墮落,這與天道迴圈相悖,自然生長相違。你卻不承認仙正魔邪?”
魔君面對陳新,態度立刻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耐心解釋道,“聖主,天道迴圈,自然生長都不過是生老病死,你正值壯年,所以只能體會生機的勃發,卻不知老病死也是天道自然的主要過程。仙魔只是姿態不同,並無正邪。而且修仙如登峰,千難萬難。修魔如滑翔,輕鬆愜意。”
陳新還在琢磨,虯髯漢子已經梗著脖子反駁道,“天道如環,先易則後難,先難而後易,魔教並無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