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滿是莊重吐出這一個‘臣’字,蕭何面容之上,再度湧上先前那抹糾結、為難、遲疑所組成的複雜面容。
如此足足二十息,蕭何才搖頭嘆息著,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淮陰侯啊淮陰侯······”
“可萬莫怪老夫······”
“要怪,便怪君侯當年擁兵自重,自請以為齊王吧······”
暗自心語著,蕭何終是面帶決然的抬起頭,望向屹立於軟榻之側,側身對著自己的呂雉。
“此事,臣,當同皇后同為!”
“然!”
“此事,臣有請於皇后。”
說著,蕭何溫潤平和的氣質,也在那片刻瞬間,被一陣不容置疑的強勢所取代!
“若皇后允,那事,臣便從助於側;若皇后不允,則恕臣,不敢從!”
聽聞蕭何此言,呂雉只若有所思的回過身,正對向蕭何,面帶嚴肅的一點頭。
就見蕭何稍直起身,只面容之上,那抹強勢卻愈發凌厲。
“其一:明夏之前,但淮陰侯未作亂於長安,皇后便不可動手!”
“其二:待明夏,縱時機成熟,皇后亦當先同臣共商,以細謀!”
言罷,蕭何便決然一躬身,對呂雉沉沉一拜,擺出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起身的架勢來。
見此,呂雉稍一思慮,便若有所思的問道:“酇侯之意······”
“可是待明歲夏,太子整修鄭國渠事畢,關中民心大定,儲位盡固之時,再謀淮陰侯事?”
聽聞呂雉此問,蕭何卻並沒有直起身,也沒有開口答覆,只將深深彎下的腰,又向下沉了一些。
見蕭何這般反應,呂雉也終是暗自點了點頭。
“是了······”
“若修渠不成,待陛下班師,必當復起易儲一事······”
如是想著,呂雉便也微點了點頭,面色鄭重的望向蕭何。
“酇侯之請,吾,允之!”
“太子修渠事畢之前,淮陰侯但不行謀逆事,此事,便暫不復言!”
“然若明夏,酇侯另起他念,以毀今日之約······”
話說一半,呂雉便悄然止住話頭,意味深長的看了蕭何一眼,便向著後殿的方向走去。
而在呂雉身後,望著呂雉那決然離去的背影,蕭何的面容之上,不由再度湧上些許苦澀。
緩緩回過身,自殿門望向北方,望向鄭國渠所在的方向,蕭何不由哀嘆著搖了搖頭。
——有那麼一瞬間,蕭何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應該希望鄭國渠被劉盈修好,還是被修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