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幾年,漢室雖然一心走在和平發展的道路之上,但對於以往的恥辱,以及同匈奴人之間的血海深仇,卻也沒敢有絲毫或忘!
朝堂層面,公卿有司雖大都忙於內部治理、發展,但對於戰爭的準備,也沒有片刻停滯;
尤其是從四年前開始,少府內帑開始有意的將手中的錢幣儲存,大部分換成了糧食儲備之後,這樣的訊息也愈發明顯起來。
——戰爭的爆發,並不遙遠!
除了屯糧,以及少府重金研發的軍工專案,在‘外交’方面,劉盈也是下了一番大功夫。
比如叛逃匈奴的故燕王盧綰,雖然在逃到草原之後不久便亡故,但藉著‘保留盧綰長安侯之爵,並由其子襲爵’的代價,漢家也是和如今,駐紮於幕南地區的匈奴‘東胡’部,也就是盧綰的部族取得了聯絡。
而眼前這個沙盤,便是按照這條線所提供的情報,而大致還原得出的草原。
除了借盧綰的後代‘打入’匈奴內部,在外部,劉盈也花費了不小的心思。
比如曾經,和匈奴、東胡三分草原的月氏人,便進入了劉盈的視野。
曾幾何時,匈奴只不過是草原上,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部族;
在當時,為了確保部族的安全,甚至僅僅只是為了取悅草原霸主:東胡王,現任匈奴單于攣鞮冒頓,便曾被匈奴,或者說匈奴部送去,給東胡王做人質。
至於月氏人,則早在東胡稱霸草原之時,就已經成為了足以和東胡抗衡的強大力量。
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變故,那按照歷史的程序,取代東胡、成為草原新一代霸主的,本該是月氏人,而不是匈奴人。
但那場發生在華夏中原的變故,卻意外導致草原的秩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始皇帝三十七年,秦始皇嬴政駕崩沙丘;
次年,也就是二世胡亥元年,陳勝吳廣起義大澤鄉,秦王朝幾乎是一夜之間,便被漫天遍野的戰火所充斥。
到了關乎社稷安危的緊要關頭,先夥同李斯矯詔害死公子扶蘇、將軍蒙恬,之後又害死李斯的趙高,只能無奈下令:秦長城軍團全線撤回,支援關東。
軍令傳至,本依憑長城蓄勢待發,將包括東胡人在內的所有草原部族,都揍得哭爹喊孃的秦長城軍團,幾乎是一夜之間,便消失在了長城之外。
只是一開始,無論是草原霸主東胡人,還是草原新貴月氏人,都沒敢靠近查探,甚至只當這是秦人的陰謀。
但當回到部族,並鳴鏑弒父,登上單于寶座的攣鞮冒頓,帶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來到那一個個有秦少府修建的軍事要塞時,卻被眼前的一切,嚇的瞠目結舌······
——堆積如山的軍糧!
——數之不盡、用之不絕的弓羽箭失!
——以及,由秦少府精心製作的,足夠裝備數萬,乃至十數萬人的各式青銅武器!
礙於關東戰事告急,秦長城軍團回撤之時,根本沒帶走軍事物資;之後,又在鉅鹿城下,碰到了破釜沉舟的霸王項羽。
而這批龐大到足以支撐起有一個大秦帝國的武器裝備、軍事物資,便也就此成為了匈奴人強大自身,日後稱霸草原的堅實基礎。
有了武器,有了糧食,匈奴人在草原,便再也沒有了顧慮;
收容小部族,攻略大部族,一點點擴大勢力,一點點強大自己。
最終,當匈奴單于攣鞮冒頓,帶著數萬以青銅器為常規武器的匈奴勇士,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射響了那支在草原具有神話色彩的鳴鏑時,東胡王看著身邊,揮舞著石器、骨器乃至木棍的‘精銳’部隊,不由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而這一沉思,便是永久······
幾乎是拼盡所能,甚至是拼上‘匈奴國運’,打贏這場討伐東胡部的戰爭之後,草原的形式,便也豁然開朗。
——草原霸主東胡部,被匈奴單于攣鞮冒頓掀翻!
——東胡王本人的腦袋,都被攣鞮冒頓做成了酒器!
而在‘武器裝備精良’,又才剛經歷世紀大戰的匈奴勇士面前,草原各部族所能做的,便也只剩下臣服。
其中,唯一沒有臣服的,就是曾經的‘下一任草原霸主’競爭者:月氏。
作為東胡之後強勢崛起,又逐漸具備抗衡東胡的實力,差一點就掀翻東胡部的草原新貴,月氏,不可謂不強;
但在跨時代的武器裝備差距下,即便是強大的月氏人,也很難憑藉手裡的石塊、骨刀以及木棍,打贏渾身上下,都由青銅武器武裝到牙齒的匈奴人。
所以,在太祖高皇帝劉邦,忙著在中原平定異姓諸侯之亂的那段時間裡,月氏人,也被匈奴人逼回了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