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劉盈身前,老天子終是翻過身,徹底平躺在了榻上,面上卻仍是掛著一抹澹澹的笑容。
“於師如何~”
“於師······”
“於師·········”
又被老爹輕輕一聲催促,劉盈終是吸熘著鼻涕,哽咽著搖了搖頭。
“太子為天子臣,然,然亦為天下之君······”
“除天地鬼神、父母雙親、列宗先祖,太子······”
“太子不跪旁者······”
聽著劉盈三字一語塞,五字一抽涕的道出這番話,劉邦的面容之上,終是湧上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不錯······”
“不錯·········”
“皇后,教的不錯······”
“太子,也學得不錯······”
似是感懷,又似是調侃般道出這幾句話,平躺在榻上的劉邦,終是緩緩閉上了雙眼。
“朕臨行之時,長樂宮太醫令言:朕之壽數,至多不過半歲而已······”
“復半歲,太子便當承宗廟、社稷之重,繼朕之志,以牧此天下萬萬民······”
“到那時,太子,便也不可跪鬼神······”
聽到這裡,劉盈早已是泣不成聲,滿懷哀痛的跪倒在榻沿,不時搖搖頭,似是想說些什麼,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而在御榻之上,老天子閉目平躺著,繼續說著這些年想對劉盈說,卻沒來得及對劉盈說的話。
“無論天子,亦或太子,皆當跪父母雙親;然除此二者,亦或祖輩親長,餘者,皆不可跪······”
“尤母族舅親,或父族宗伯、叔長,亦絕不可跪······”
“待朕百年,爾可跪母、可跪朕之廟、先太上皇之太廟,及社稷宗廟······”
“凡天地之間,但可立於地,而鼻有息者,爾可跪者,獨皇后一人······”
說著,劉邦便緩緩睜開雙眼,卻並沒有起身,只見頭側向劉盈的方向。
看著劉盈跪在面前泣不成聲的模樣,劉邦到嘴邊的一句‘記住了?’,卻是怎麼都沒能問出口。
滿是唏噓得盯著劉盈的哭容看了好一會兒,劉邦才再次正過頭,平躺在榻上,含笑閉上了雙眼。
“今日之事,看出來多少?”
“英布、盧綰之事,又有何心得?”
“樊噲,也當是已送來書報,以圖生路了吧?”
“說說······”
“都說說······”
“朕,都想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