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鐵專賣之權,自三司裁撤之後就一直是由丞相或者說戶部把持。所謂鹽鐵專賣之權,自然不僅僅是指鹽和鐵,山澤之貨包括茶葉等各地出產,都屬於鹽鐵範圍內。
以往能夠拿到鹽鐵專賣之權的商賈,基本上都是從數十年前都已經固定了下來,盡皆由朝中勳貴所把持。普通的鉅商大賈即便是再饞的口水直流,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畢竟,鹽鐵等物,卻是日常生活必需品,也許利小,可是禁不住量大啊,更何況,鹽鐵之利根本不是薄利。
賈似道竟然能夠說服皇上和戶部將鹽鐵專賣之權分潤一部分出來,也許只是極少的一部分,但是也足夠讓鄭銘軒心動了。
“敢問大人,鹽鐵專營之權數幾何?”
“兩路!”賈似道伸出兩根手指。
宋朝地方的行政機構以路來劃分,路之下則是府,府下是縣。所以這一路也就等於後世的一省區域,兩路,也就是兩個省的專營之權了。
“噝!”
即便是明知道這專營之權還是需要先給朝廷繳納銀兩才能售賣鹽鐵等物尤其是鹽,可是朝廷一下拿出兩路出來,也讓鄭銘軒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冷氣。
看向賈似道的眼神,卻是不由自主的有些變了。
能讓丞相府和戶部答應將這鹽鐵專營之權分潤出來兩路並不讓鄭銘軒意外,都知道如今的丞相喬行簡對戶部基本上插不上手,而戶部尚書余天錫的兒子就坐在他對面,這基本上沒有多少難度。
可是這件事的重要之處不是在戶部,而是在本來手握那兩路鹽鐵專營之權的勳貴,能夠說服他們放棄這兩路鹽鐵專營之權的人,只能是當今皇帝。
有了這個發現,鄭銘軒就知道,外面那些鉅商們傳的皇帝有意捧殺這賈國舅的傳言,顯然水分太多了。如果皇帝真的要捧殺這賈國舅,顯然不可能親自去說服那些貪婪成性的勳貴交出這鹽鐵專營之權,想來即便是皇帝親自出面,想要說服那些勳貴也要作出不少的妥協才可以。
“市舶司賦稅優惠之權?恕小人愚鈍,還請府尊大人解惑。”
鄭銘軒沒有問是哪兩路,不管是哪兩路,賈似道顯然已經給他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畢竟,他之前可沒聽說賈似道給任何一個約見的糧商巨賈們說過這鹽鐵專營之權。
想到這裡,鄭銘軒心中不由一驚,又或者是不是這位年輕的府尊大人沒有說,而是已經說了,只是他們這些人不知道罷了。
那麼,如果已經有人同樣聽到了這三個條件,是不是那些還在跟其他人信誓旦旦的說同進退的人中已經有人倒戈了?或者說已經有多少人倒戈了呢?
“市舶司的賦稅和稅率戶部早就有制可尋。此次賑災過後,聖上會將如今我大宋朝各地市舶司之賦稅改變,臨安府和建康府、慶元府等港口要地,都會新增市舶司。”
賈似道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已經足夠了。
市舶司顯然不僅僅是稅賦收取的改變,而且顯然市舶司還會新增很多分支,而不是跟如今這般,僅僅在廣州、泉州等地設有市舶司,如臨安府也只是個象徵,建康府則是壓根沒有。
這樣一來,想必以後各路貨船行走,想必稅賦又要增加好幾成了吧?
鄭銘軒對這個訊息不僅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有了那麼幾分憂慮。
“呵呵,鄭兄不用擔憂。新的市舶司只會比如今的市舶司更加合理,而不會胡亂收取稅賦,更不會重複在各地收稅。這個你大可放心,至於具體會如何,到時鄭兄便知。”
“皇上聖明!”
聽到賈似道如此說,鄭銘軒即便是心中依然是將信將疑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如此,鄭兄以為如何?”
賈似道自然知道鄭銘軒顯然對鹽鐵專營之權很是心動,對新的市舶司卻是不怎麼相信,但是這跟他也沒有什麼關係,他現在只需要儘早解決自己的麻煩。
偵緝司的信報每日裡都會送到臨安府衙,這些天在賈似道的要求下,偵緝司特意加強了江南東路尤其是徽州府、信州府、衡州府等這些乾旱最為嚴重距離臨安城最近的州府上。
幾團大的流民潮正在形成。
史嵩之雖說出京剿匪,但是賈似道卻是知道,剿匪其實只是史嵩之的副業,將臨安城提供給孟珙支撐襄陽之戰的糧草和兵械護送到鄂州交給孟珙,才是史嵩之最重要的任務。
所以,史嵩之基本上的靠不住的,他更不可能將孟珙的軍糧拿給那些流民,對這一點兒,賈似道深信不疑。畢竟,流民死活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孟珙的襄陽之戰,卻是關乎著他史氏一族能不能在朝中站穩腳跟的根本了。
既然史嵩之靠不住,那麼流民能來的地方,似乎唯有臨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