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幾句,趙昀直入主題,他道:“卿家也知現在夏地已被蒙古收入囊中,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金國,卿家以為我大宋應當如何應對,卿家有何建議?”
儘管現在大宋與蒙古之間因為蘇巴爾罕的事情,弄得不愉快,還起了刀兵,但畢竟蒙古與大宋之間還隔了一個金國。
若是蒙古繞道進攻大宋,那便極其吃力,巨大的後勤補給壓力,也將壓得蒙古喘不過氣來,大宋不用反擊,拖也要把蒙古拖死。
所以蒙古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是金國,而不是大宋。
江海在心裡思量,最後他抬手說道:“回陛下,太祖皇帝曾有名言,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如今金國苟延殘喘,剩下的國土也基本都是我大宋故土,若是我大宋對金國置之不理,任由蒙古攻伐,那豈不是故土遺民又要被蒙古統治?此,與拋棄何異?”
趙昀聽了,臉上看不出喜怒。
江海摸不著趙昀脾氣,不知自己的話是不是合乎趙昀心意,但話既然已經出口,就再無收回的道理。
江海乾脆把心一橫,繼續說道:“若我大宋坐視蒙古滅亡金國,不但宋蒙之間再無緩衝之地,戰火將直接燒至家門,且他日若我大宋興兵北伐,理由何在?”
是啊,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故土遺民不聞不問,以後形勢稍稍好轉,就來北伐,那些遺民試問誰會支援?
趙昀站起身來,在房間裡面來回渡步,心裡也是在盤算著江海的話。
“卿家繼續說,有何建議一併說,言之無罪。”趙昀一邊渡步,一邊道。
江海得到鼓舞,站起身來,抬手,道:“陛下,臣聽聞成吉思汗身體日漸虛弱,恐不久於人世,若不出意外,草原王朝的大權更迭,必定伴隨腥風血雨,屆時,蒙古無暇他顧,我大宋可出兵北伐,一舉滅了金國,將那新仇舊恨一起算。”
趙昀停下腳步,頓足思量,半響,趙昀問道:“卿家,你給朕說句實話,軍中與你這般想法的人有多少,佔幾成?”
江海臉上顯現失落,回道:“北伐之事軍中絕少有人提及,故土淪陷已經百年,很多人已經不記得我大宋在北邊還有一塊土地,時至今日,提及北伐,立志收復故土之人,寥寥十之一二爾。”
趙昀聽了,頓時心涼了半截,趙昀惆悵道:“卿家,如今敢言北伐者十之一二,試問如何北伐?難道卿家還想重演開禧北伐的故事嗎?”
開禧北伐是二十年前韓佗胄一手發動的戰爭,目的旨在光復故土,不過卻因為準備不足,國力難繼,最後慘遭失敗,不但死傷將士無數,還割地賠款,最後他韓佗胄也因此搭上性命,被史彌遠陰謀殺害,將其人頭送去金國賠罪。
這一次的北伐戰爭後果極為嚴重,對南宋將士而言,可說是肉體被金國打怕了,精神被自己的朝廷打怕了,身心俱疲。
試問韓佗胄發動北伐,目的乃是為了光復故土,於國於君而言乃是盡忠,最後失敗了,朝廷追究失敗的責任,那殺他倒還有幾分理由。
但殺他以求討好金國,這算什麼事?
有了韓佗胄的前車之鑑,以後誰還敢主導北伐,難道就不怕做韓佗胄第二?
南宋將士喪失了信心,聞北伐而色變,以至於多年來少有人再提及。
江海低頭,無言以對。
谷跥趙昀臉上勉強擠出笑容,道:“卿家拳拳報國之心朕知道,然而此時北伐還不到時機,還需等待幾年,卿家不必煩惱憂悶,昔年趙子龍八十尚可領軍征戰,卿家這年歲,還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