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林春一大早趕著牛車去鎮上了,胡小桃收拾了衣服去溪邊洗。因著林春又是買豬擺酒席,又是買牛車,村裡許多人都猜測林春在外頭掙到了錢,對胡小桃這瞎貓碰到死耗子的運氣羨慕不已,也對她倆親切起來,看見了也總會主動打招呼。
這不,看見胡小桃過來洗衣裳,立馬就有兩個婦人蹲到胡小桃邊上去了:“你家春子在鎮上是做什麼的?看著能掙不少錢啊。”
胡小桃深知財不外露,尤其家裡實際上就是三個女人,笑著答道:“就是在酒樓裡幫幫忙的,掙得不多,她就是花錢大手大腳的。”
那婦人嘖嘖兩聲:“那你可得管好了,能掙點小錢,又捨得花錢,別在外頭惹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林春在她們心裡還是那個不講理的無賴,只是運氣好掙到一點小錢罷了,以她的品性,多半不是安生過日子的。
胡小桃輕聲替林春辯解著:“她不是這樣的人,她對我很好的。”
那婦人橫眼看著胡小桃:“你可只是單純,她能對你好,就不能對別人好了?到時候再後悔可就來不及啦!”
胡小桃不欲再跟她爭辯,只能答應著:“謝謝嬸子,我知道了。”
另一個婦人湊近了些,用手肘懟了懟胡小桃:“春子夜裡怎麼樣?”胡小桃不明所以:“什麼怎麼樣?”那婦人笑著:“你還害羞呢!當然是你倆睡覺的事。”胡小桃臉上微紅,低下頭去,不敢叫人看見:“就那樣,挺好的。”
那婦人看她害羞,也不多打趣,只勸道:“這男人啊都是那個德行,你也別太慣著她了,有時就得吊一吊她的胃口。”胡小桃還沒理解這嬸子的話,她想著睡覺時林春乖得很,都是自己纏著她要抱著親一親,跟嬸子說的一點也不同,但想到,林春是個女孩兒,跟男人不一樣是自然的。
頭一個嬸子顯然不認同這個婦人的話:“你別瞎教,他們都還沒孩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懷個孩子,把林春給拴緊了,別被別人惦記去了。”胡小桃點著頭,沒有說話,心想著她又懷不了孩子,該拿什麼拴住林春呢?她會跟別人跑嗎?聽她總想著嫁人,恐怕不會跟別的姑娘跑了,會跟哪個男人跑了。
想到這,胡小桃嘆了口氣,真是愁人。那兩個嬸子聽了,連忙問道:“咋了?有什麼跟嬸子說,你沒有娘,這些事都不懂,嬸子們教你。”這兩個嬸子倒是存的好心,可惜說的這些,胡小桃似乎都用不上。但嘆息聲已經被聽見了,胡小桃也糊弄不過去,只得問:“我,我也不知別的男人是什麼樣的,也不知道小春她那樣算不算好。”
那婦人來了勁,手上洗衣服的動作都聽了,湊到胡小桃耳邊輕聲道:“在床上,她還聽你話不?”胡小桃想了想,林春雖害羞,但也都是由著自己,自己說什麼,她也都會照做,便輕輕點了點頭。
那婦人顯然沒料到,輕輕拍了拍胡小桃:“那她還真是個不錯的,這事都由著你,那她是打心眼裡疼你啊。”還不等胡小桃高興,另一個婦人趕緊拍了拍胡小桃的手:“你也得上點心,若都纏著你,但也由著你,是個好的,若是不纏著你,小心她在外頭有人。”
胡小桃心裡咯噔一下,林春還真從未纏著過自己,但面上不顯,只點頭應著,她覺著興許是因為林春是個女人,總歸是不同的。
但到底還不踏實,夜裡,胡小桃就問林春:“你跟劉飛這麼要好,該不會想嫁給他吧?”林春瞪大了眼,滿臉的不可思議:“我雖說要嫁人,但我也是要挑的。”胡小桃問著:“那你想挑個什麼樣的?”這話以前胡小桃就問過,也不知過了這麼久,林春的想法有沒有改變。
林春想了想:“比我會掙錢,又能跟你一樣對我好的。”胡小桃鬆了口氣:“那你找不著了,死了這條心罷。”林春不服氣:“我爹就有這麼好。”胡小桃戳了一下林春的腦門:“你爹已經娶了你娘了!”
林春嘴上嘀咕了幾句,倒是也沒說什麼。胡小桃又推了推林春:“那你近來在外頭有沒有見過什麼女人?”林春轉頭看她:“我成日來來往往的,當然是見過的,還不少呢。”
“不是不是,是那種總是見著的。”胡小桃幫林春回憶著,林春便想起一個人來:“啊——最近我不是駕牛車帶人麼,我們村有個姑娘,就經常坐我的車去鎮上。”
胡小桃捏緊林春的手腕:“誰呀?”林春先是痛呼一聲,趕緊揉起手腕來:“你手勁兒可真大。”胡小桃又伸手掰過她的臉:“你還沒說是誰呢。”林春搖了搖頭:“我以前興許還能認識,這兩年都不常在村子裡,這些姑娘長大了我都不認識了。”
胡小桃又叫她說一說這姑娘長啥樣,穿什麼樣的衣裳,很快便猜到了,是胡梨花,隨即瞪著林春:“她長什麼樣,穿什麼衣服,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林春聽她提到這個,立馬倒起苦水來:“你可不知道,這個叫梨花的姑娘,也不知什麼毛病,總是盯著我看,我還駕著牛呢,她總這樣看著,我起初還以為臉沒洗幹淨呢。”
胡小桃一聽,這還了得?連忙坐起身來,林春趕緊扯著被子坐起來,將她裹在被子裡:“多冷的天啊,你就穿著肚兜也敢坐起來,不怕傷寒了?”胡小桃趕緊追問:“她還做什麼了?”
林春想了一下:“她昨天帶了幾個餅子,想分我吃。”胡小桃緊緊盯著林春:“你吃了嗎?”林春仰起頭:“哪兒能呀!她天天坐我的車,我要是吃了她的餅,我還怎麼收錢吶。這丫頭心眼真多,還想用幾個餅子收買我,得虧我聰明。”
胡小桃愣愣地看著她:“你是挺聰明。她還做什麼了?”
林春想了一下,湊到胡小桃邊上:“今天她去鎮上,問我在哪個酒樓,說要等我一起回去,也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我沒同意,我跟她說我牛車只拉人去鎮上,不拉人回去。”
胡小桃一面慶幸林春是個“精明”的姑娘,一面對胡梨花的行為恨得牙癢癢:“我看她叫什麼胡梨花,叫狐貍精比較好。”林春眨眨眼:“你是說她想勾引我?”胡小桃橫了她一眼,沒說話,躺下了。
林春也跟著躺下:“你氣她,幹什麼瞪我呀,我又沒去勾引人。”胡小桃還有些生氣:“你以後別拉她了。”林春不解:“為什麼呀,這錢不賺白不賺,我單單不拉她,別人還以為我心裡對她有想法呢。”
胡小桃只是隨口一提,聽她這麼說,也就作罷:“你怎麼我說什麼都由著我,她說什麼都不聽?”林春湊近幾分,仔仔細細盯著胡小桃好一會兒,疑惑她怎能問出這麼簡單的問題來:“你和她怎能一樣?她都沒你一半可愛。”
胡小桃心裡寬慰幾分,臉上隱隱有了笑意:“那你……若是遇上跟我一樣可愛的,也會像聽我的一樣聽她的嗎?”
林春沒想過這個,皺著眉想了片刻:“總不能罷,哪兒有人能跟你一樣可愛。”胡小桃終究是沒忍住,咧嘴笑著,湊到林春邊上,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抱著我。”
已經過了這麼多時日,林春此時也已經習慣了同胡小桃這般親密,聽胡小桃這麼說,就趕緊將人抱進懷裡,胡小桃又湊近一些,兩人緊密貼在一起,林春往後退了退:“太近了。”
胡小桃身體沒有再逼近,腦袋向前湊,在林春的唇角親了一下,抬眼看林春的眼裡就像一條河,流著潺潺的水。林春低眼看著,覺著這條河淌進了自己的胸腔,將自己的心灌得滿滿的,也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你親歪了。”
胡小桃抬手,輕輕撫著林春的唇,沿著她的唇線描摹著一遍又一遍,然後輕輕探進林春的唇裡。林春一直看著胡小桃,胡小桃一直盯著她的唇,那眼尾似是染了楓葉的紅,林春想說她比胡梨花更像狐貍精,可心知胡小桃現下聽到胡梨花的名字定然不會高興,也就憋著沒說。
只是唇上一直作怪的手,有要伸進嘴裡搗亂的勢頭,林春一張嘴,咬住胡小桃的手指,想要嚇唬一下她,誰知胡小桃非但沒有被嚇到,也不掙紮,就讓林春咬著自己的手指。
林春後知後覺察覺出不對來,張嘴將她手指松開,胡小桃抬眼瞥了她一眼,林春說不上那是怎樣的眼神,那一眼裡似乎很簡單,又似乎藏了太多的東西。還不等她想,胡小桃已經湊近腦袋,親在她的唇上,不像往常蜻蜓點水般立馬就離開,停留了許久,胡小桃才有些戀戀不捨地離開,靠在她的肩上,那隻作怪的手又捏著她的耳朵玩。
原本,胡小桃是想伸出舌頭去嘗嘗林春嘴裡的味道,可她怕自己這樣的行徑太奇怪,嚇到林春,便一直猶豫著,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敢,才收了回來。她身上有些熱,卻又十分希望林春能夠抱她抱得再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