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覺顏面掃地,眼神陡然一沉,高聲喊道:“陛下,昨夜太後娘娘遣人送來一封急信。信中所言,實在令臣震驚不已!賢妃與鄭宓暗通款曲,存有奸|情,二人合謀刺殺陛下未遂,竟妄圖舉兵北上,謀權篡位!鄭家手握三十萬精兵,這等大事,陛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定要早做防備啊!”
此語一出,滿朝嘩然。
大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上身上。
“陛下,太傅所言極是,鄭家此舉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是啊,這可是關乎社稷存亡的大事!”
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附和之聲此起彼伏,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驚得亂了分寸。
朱寶貞眉頭緊皺,挺身而出,“陛下,此事重大,絕不能僅憑一封不知出處的信件就倉促定罪。若無確鑿證據,怎可輕易判定賢妃和鄭宓將軍有罪?”
高晉冷哼一聲,反駁道:駙馬,無風不起浪。若鄭家沒有謀反之心,這信件又怎會憑空出現?若賢妃與鄭宓之間清清白白,又怎會傳出這般流言蜚語?”
趙祈面色沉靜,掃視著朝堂,緩緩開口:“此事關乎重大,不可草率。朕決定,即刻宣鄭宓回京,徹查此事。若證據確鑿,朕絕不姑息;但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任何人都不許妄加揣測、冤枉賢妃和鄭宓。”
退朝之後,趙祈匆匆返回雲光殿。此時,褚淳賢早已在殿內等候,桌上擺滿了精緻的早膳,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見趙祈歸來,她迎上前,為趙祈盛了一碗熱燕窩粥。
趙祈接過粥碗,順勢握住褚淳賢的手。
褚淳賢輕輕抽回手,拿起勺子,耐心地在粥碗裡慢慢攪動,待熱氣漸漸散去,才將碗穩穩地放在趙祈面前,輕聲說道:“陛下,先用膳吧。”
趙祈一邊吃著粥,一邊將早朝之事告訴了褚淳賢。
“我打算讓鄭宓想辦法帶幾萬精兵回京。有她在京城鎮守,太後等人必定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同時,也可尋找燕嘯鴻勾結西夏的證據,一旦坐實,便一舉將他拿下。如此一來,京城便再無後顧之憂,之後的事,我們便可徐徐圖之。”
褚淳賢沉思片刻後說道:“你在朝中的根基已慢慢穩固,如今時機看似成熟,可還是要小心謹慎。就怕燕嘯鴻得知訊息後,在京城發動兵變。若是那樣,恐怕京城會陷入一場腥風血雨之中。”
“無妨,有鄭宓和徐巖鄂在,量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趙祈自信滿滿地說道。
褚淳賢輕輕搖頭,憂心忡忡地說:“若燕嘯鴻知道你要對他動手,他必定會狗急跳牆,無所顧忌。依我之見,不如先下旨讓他前往邊疆,與鄭宓交換兵權。待他到了邊疆,鄭宓再將他一舉拿下, 坐實他通敵賣國的罪名。如此這般,收拾他豈不是更容易些?”
“我不能這麼做。要是下旨讓燕嘯鴻接替了鄭家的兵權,那也相當於告訴別人你與鄭宓有情,旁人指點我不在意,可是太後不會輕易放過你,我若護著你,便壞了這甕中捉鼈之計,但要是我坐視不管,任由你陷入危險,我也做不到。”
褚淳賢看著她,目光裡皆是柔情。
趙祈握著褚淳賢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我既然同你一起,便不會讓你涉險。”
吃完早膳後,趙祈又書信一封,命徐玟派親信去邊疆將密信送給鄭宓。
這頭永壽殿內,高瑾玉與高晉相對而坐,正密謀商量著如何做實鄭宓謀反的罪證。
高瑾玉緩緩開口:“如今,我們只需讓皇帝對鄭宓起疑即可。既然在皇帝那邊難以下手,那便從鄭宓身上找突破口。兄長,你即刻安排隱在邊疆的人手,全力挑唆鄭宓,讓她帶著兵馬回京。皇帝讓她回京調查,她卻帶著兵馬回京,她的舉動豈不是擺明瞭有謀反之心?皇帝又怎會不起疑?”
高晉微微皺眉,面露擔憂之色:“可若是皇上不為所動,咱們又該如何是好?”
高瑾玉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世上之人,皆有弱點,貪嗔痴慢疑,趙祈也不例外。之前她痴戀褚淳賢,如今心思大多放在朝堂之上。那我們就投其所好,安排人使勁兒捧著她、奉承她,對她百般尊崇。待她放鬆警惕,與我們的人親近之後,再慢慢挑唆她與鄭家的關系。即便她嘴上不說,心裡也難免會犯嘀咕。屆時,無需多言,她自己就會懷疑鄭宓是否有謀逆之心。畢竟,沒有哪個皇帝不渴望將兵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如今大周兵力最強、數量最多的部隊都在邊疆鄭家手裡。趙祈現在帝位尚未坐穩,自然要倚仗鄭家;可一旦她根基穩固,第一個要對付的,恐怕就是鄭家 。”
高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問道:“朝中勢力錯綜複雜,咱們安排誰去做這件事比較合適呢?”
高瑾玉輕輕敲打著桌面,思索片刻後說道:“她不是極為重視科舉嗎?無論是男科還是女科,兄長都要在暗中安插|我們的人。這些人切不可是草包,表面上必須要對皇上忠心耿耿,與我們徹底撇清關系。你看,她如今信任鄭宓、信任齊忠,不就是因為他們與我們沒有關聯嗎?”
提及此處,高瑾玉突然想起朱寶貞,神色間閃過一絲懊悔,當初真不該招朱寶貞為胥。可如今木已成舟,後悔也來不及了。若朱寶貞繼續與自己作對,必須想個辦法,將她困在公主府,絕不能讓她再涉足朝政 。”
說罷,高瑾玉靠在身後的檀木椅上,回想起之前自己的種種謀劃,她才幡然醒悟。
曾經,她以為皇帝只是個沉溺於兒女情長的人,事事聽從褚淳賢的安排,便想從褚淳賢入手,給皇帝招納幾個妃子,分散皇帝對褚淳賢的感情,進而控制皇帝。
可經過這些日子的較量,她徹底明白了,無論處於那個至高無上位置的人是男是女,性子是柔弱是強硬。
一旦坐上皇位,又有誰會輕易放棄手中的權力,又怎會真的無心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