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虎聽了,眼睛一亮,連聲道:“好!好主意!就這麼辦,馬上派人去告訴百姓,朝廷要屠城的訊息!”
老百姓向來是最容易受外界影響,見風就是雨的。
此刻,眾人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各種謠言如飛雪般四散開來。
有人扯著嗓子喊:“聽說朝廷派來的兵,各個兇神惡煞,就是要把咱們荊州城的人斬盡殺絕!”
這話一出口,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城門內被孫大虎的人死死把守著。百姓們懷著滿心的惶恐,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在城門內,一個個神色緊張,眼睛緊緊盯著緊閉的城門,彷彿下一秒,朝廷的大軍就會破門而入。
要說荊州城有沒有聰明的人呢?自然是有的。
那些頭腦清醒的人,一早在孫大虎帶頭劫糧倉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朝廷法度森嚴,一旦追究下來,只要跟劫糧倉這件事沾上邊,誰都脫不了幹系。
他們早早收拾好包袱,拖家帶口,趁著混亂,悄悄地離開了荊州城。
朱寶貞與鄭宓率大軍在荊州城外安營紮寨,營帳連綿不絕,軍旗獵獵作響。
離京之時,陛下那一番交代的話語仍在耳畔回響:此次平亂,既要不快又要快。所謂不快,是要給隔壁郡縣留出充裕時間,用以搭建新屋舍,安置受災百姓;而快,則是絕不能讓叛民有絲毫喘息之機,杜絕他們拉幫結派、壯大勢力。
營帳內,朱寶貞正全神貫注地寫寫畫畫。
鄭宓踱步而入,神色憂慮,開口說道:“寶貞,如今這荊州城門緊閉咱們又不能貿然強攻,得趕緊想出個妥善法子,否則這平亂之事,怕是要陷入僵局。”
朱寶貞聽聞,停下手中筆,將畫好的紙張遞了過去,“鄭將軍,看看這個如何?”
只見紙上栩栩如生地描繪出一幅幅場景:洪水肆虐,無情沖毀無數屋舍。百姓流離失所、哀鴻遍野。大周軍隊馬不停蹄地趕來救援,氣勢如虹。緊接著朝廷官員在災區分發糧食,百姓們排著長隊,臉上那原本愁容滿面的神情漸漸褪去,露出劫後餘生的笑意。在紙張最下方,還有一行剛勁有力的字:朝中派欽差救濟各個受災州府郡縣,別的災區百姓都已經住上了新的屋舍,吃上了朝廷分發的糧餉。只剩荊州……
朱寶貞解釋道:“咱們將此畫,尋軍中擅長繪畫之人,臨摹數張,設法散播到城內。得讓城內百姓知曉,朝廷始終心繫荊州,絕不會放棄他們。”
鄭宓微微頷首,應道:“行,此事就交給我,我這便去找人著手辦理。只要能安撫住百姓,讓他們看清局勢,剩下那些頑固叛民,就算有一萬來人,他們犯下的罪行,殺了也是罪有應得。”
朱寶貞分析道:“依我看,參與搶奪糧倉且犯下殺人重罪的,斷不會有那麼多。否則,他們早就趁機北上,一路收編人手直搗京中了。可如今他們只能龜縮城內,緊守城門,閉門不出,想必是人數有限。百姓們多半是被叛民的花言巧語或兇狠言語給唬住了,才跟著盲目行事。”
鄭宓皺著眉頭,面露難色,“話雖如此,可就算咱們把這些訊息傳遞進去了,百姓要是依舊被叛民裹挾,不肯開啟城門,咱們也無計可施啊。”
朱寶貞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城內糧倉中的糧食,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如今城內災民眾多,消耗巨大,估摸著糧草已經見底了。到那時,咱們將糧食從城外投擲進去,那些叛民本性貪婪,必定會哄搶。如此一來,普通百姓自然吃不上糧食。不出三日,饑餓就會讓百姓們認清現實,主動為我們開啟城門。即便他們不開,也會滿心盼著我們趕緊進城,結束這場苦難。”
鄭宓暗自思忖,若城內是西夏或者北狄計程車兵,她定當毫不猶豫,即刻揮軍強攻,以雷霆之勢拿下城池。可偏偏城內皆是大周百姓,是自己的手足同胞,實在不能貿然行事。
朱寶貞提出的這個主意,看似迂迴卻不失為一個巧妙且有效的法子。
鄭宓沉聲道:“最多三日,三日內若城門還不開,我便顧不得許多,只能攻進去了。”
南滇那邊局勢危急耽擱不起。
燕君燁那等狡猾之人,說不定早已得知大周受洪災的訊息,有了別的安排。必須盡快趕到南滇,支援友邦,穩固大周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