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內其他人都退下,只剩下褚淳賢和鄭宓時,趙祈微微抬手,示意鄭宓說話。
鄭宓開口說道:“表姐,如今南部遭受嚴重水患與大周南部接壤的南滇國,情況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們可將派往南滇計程車兵,先行派遣到南方受災地區。這些士兵既能參與救災工作,解決當下救災之急,待洪水退去,又能順勢整軍,直接前往南滇,還能悄然無聲地完成兵力部署,為抵禦燕君燁的進犯做好準備。”
趙祈思索著,這倒是個好主意。
“我立刻命戶部安排糧草事宜,待一切準備妥當,你便即刻出發前往南方。”
鄭宓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
待到鄭宓走後,趙祈靠在椅背上,長長嘆了口氣。
她心中半明半暗,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三日之後,趙祈便被一則驚人的訊息攪得憂心如焚。
南方爆發了暴亂,走投無路的流民紛紛揭竿而起。
趙祈杏目圓睜,她手中緊攥著的信件,被重重地摔在案幾上怒斥道:“這些蠹國害民的東西,簡直罪該萬死!”
褚淳賢見狀,俯身拾起那封被趙祈摔落的信件。
展開一看,寫信之人是阿魏。
阿魏在信中詳述了所見所聞。
她們太醫院一行人先行趕到了荊州,見城門外都是些百姓把守,都覺得事有蹊蹺。
身旁機敏的侍衛迅速換上一身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衣,上前向城門口的百姓打聽情況。
這一打聽,才知曉荊州官府在這大災當前,竟罔顧百姓死活,遲遲不開倉放糧,和城中米商一起鬨抬糧價,賺取黑心錢。
城中百姓在饑餓的折磨下,早已苦不堪言。
有幾個膽子稍大的百姓,想著橫豎都是餓死,不如拼死一搏,為自己和家人掙一條活路。
他們叫嚷著朝廷不仁,對百姓的生死全然不顧,既然如此,他們便不再認這樣的朝廷。
這一番激憤之語,似在幹柴上點燃了一把烈火,足有一千多人紛紛響應。
眾人情緒激昂,手持簡陋的武器,直接朝著荊州府衙殺去。
到了府衙,這些被饑餓逼至絕境的百姓,失去了理智,將府衙內官員和其家眷全都屠戮殆盡,又將府衙內的財物搶劫一空。
駐守計程車兵此前已被大量派往各處參與救災工作,留在府衙守護糧倉計程車兵數量本就寥寥無幾,根本無法抵擋這一千多個不要命的暴民。
這些守糧士兵被暴民們亂棒打死,隨後,暴民們開啟糧倉,每日都會按量將糧食分發給百姓。
可事情並未就此平息,這些暴民吃飽飯後又將手中的刀劍對準了城內的富商。
富商府內家産被洗劫一空,家眷也無一倖免,慘遭殺害。更有甚者見富商家眷膚白貌美,起了淫邪之心。
一時間荊州城內連著老老實實的百姓都人心惶惶,唯恐禍事降到自己身上。
周邊郡縣同樣遭受洪災,飽受饑餓折磨的百姓,聽聞荊州有糧食可分,紛紛懷著一絲求生的希望,拖家帶口,朝著荊州府內趕來投靠。
如此一來,荊州城的局勢愈發失控,若不及時加以遏制,恐有大亂。
褚淳賢看罷信件,只覺一股寒意從脊背躥升,心下駭然,局勢遠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棘手。
她緩緩轉頭,目光投向趙祈。
只見趙祈雙眸泛紅,那原本白皙的面色此刻陰沉得可怕,顯然是氣得不輕。
趙祈在心底暗自咬牙,心中咒罵:這些禍國殃民的官員,平日裡屍位素餐,大災當前不僅不作為,致使百姓陷入絕境。還有那些暴民趁機打za搶掠肆意妄為,將他們一個個淩遲處死,都不足以抵消他們的罪孽,難解心頭之恨。
趙祈深吸一口氣,將那股在胸腔中翻湧的怒火強行按下。
此刻絕非憤怒之時,當務之急是迅速解決眼前的難題。若任由荊州的亂象這般毫無節制地鬧下去,只怕還未等到燕君燁揮兵進犯,大周內部便已陷入混亂局面。
褚淳賢在一旁,看著趙祈竭力隱忍的模樣,心中滿是心疼。
她上前一步,說道:“事已至此,已然容不得我們有半分遲疑。荊州局勢危急,必須馬上派兵前往。只是派兵鎮壓,需萬分謹慎。那些暴民,大多也是被饑餓與災荒逼至絕境的百姓,若貿然以強硬手段鎮壓,極有可能激起他們更強烈的反抗。一旦處理不當,朝廷便會落得一個罔顧百姓死活、殘暴不仁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