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祈抬眸,“除非燕君燁能說服南滇國皇帝,兩國聯手攻入大周,否則……”
褚淳賢接過話茬,語氣愈發沉重:“否則,以燕君燁的狠辣和決絕,他極有可能強攻南滇國,從南滇國境內進入大周。我們一直將主要兵力集中在其他防線。一旦南邊邊境失手,再想派兵支援,可就來不及了。”
“西夏舉兵攻入南滇,那必定是傾巢而出,舉國之力啊。如此大動幹戈,雙方損失都將不可估量。燕君燁真會做出這般孤注一擲的決定?” 趙祈還不相信,燕君燁會走出這一步險棋。
褚淳賢提醒道:“你別忘了,燕嘯鴻生前給他留了不少兵力,至於這兵力究竟有多少,我們至今一無所知。而且,萬一南滇國在西夏的強攻之下,選擇求和呢?你怎知這不是他的目的,一旦兩國達成協議,南滇國的防線便會為燕君燁敞開大門。”
聽到這話,趙祈驚出了一身冷汗。
大周南邊的兵力部署確實薄弱,要是真被燕君燁抓住這個漏洞,一鼓作氣攻了下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這回她可真收下心來了,想著接下來的計劃,全然沒了之前的鬆懈和自得。
褚淳賢看著她的模樣,輕輕拿起一旁的錦被,為趙祈蓋上,“你能看清眼下局勢就好,夜深了,這些煩心事暫且放下,先安下心來,好好休息,明日在做更周全的打算。”
趙祈緩緩點頭,頭枕在褚淳賢的胳膊上,鼻尖縈繞著褚淳賢身上那股清冷獨特的香氣,整個人依偎在褚淳賢的懷裡。
第二日早朝依舊沒什麼大事。
待早朝結束,趙祈回到養心殿。
趙祈命人將徐玟叫到殿內。
不多時,徐玟便到了養心殿。
徐玟行了禮後,趙祈開口問道:“你且跟我說說,南邊邊境如今的守將是何人,兵力部署又是怎樣的情況?”
徐玟說道:“陛下,南滇國與我大周向來交好,年年都會獻上貢品,兩國商貿往來頻繁。南滇國由女子掌權,生性不喜戰事。基於此,我們在南疆邊境駐紮守兵兩萬,派遣的領將陳功,曾多次與西夏軍隊交鋒,在沙場上立下不少戰功,對邊境局勢也頗為熟悉。”
陳功?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陌生。按理說要是什麼赫赫有名的大將,如鄭泰、徐巖鄂,或是已逝的燕嘯鴻,這些將領在書中多有提及。
可這陳功,自己卻沒在書中見過,趙祈皺起眉頭,心底那慣有的多疑又翻湧起來。
“這陳功,可信嗎?” 趙祈喃喃一句,聲音雖輕,卻被徐玟聽在耳中。
陛下突然問起南疆邊境的部署,緊接著又對陳功起了疑心,這其中莫非暗藏玄機?徐玟暗自思忖,莫不是南疆即將有戰事發生?可若真是如此,自己怎麼一點風聲都未曾聽到?還是說,陛下是在懷疑燕嘯鴻餘黨仍在暗中勾結?
徐玟穩了穩心神,緩緩說道:“陛下,陳功原是燕嘯鴻舊部,先帝在位時,被先帝派遣至南滇國邊境駐守多年,一直未曾歸朝。至於他是否可信,臣…… 臣也不敢妄下定論。臣與他並無交集,對他的瞭解,也僅停留在過往的戰功履歷上。”
趙祈微微頷首,神色平靜卻難掩眼底的思慮:“我已告訴鄭宓快馬加鞭先行回京,我打算派她作為使者前往南滇國。一來,向她們表明我大周願與南滇國攜手抵禦外敵的誠意;二來,也好探探南滇國如今的態度,提前做好應對之策。”
徐玟瞳孔微縮,剎那間便猜到了陛下的心思,試探著開口問道:“陛下您的意思是,燕君燁會帶著西夏士兵從南滇國攻入我大周?”
趙祈神色凝重,沉聲道:“燕君燁此人野心勃勃,西平縣與北境他攻不下,極有可能劍走偏鋒,借道南滇國。”
徐玟拱手進言:“陛下,不如我們提前派兵前往南疆邊境,暗中進行部署。”
趙祈也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只是不知燕君燁會派遣多少兵力到南滇國。
若是大周無端興兵前往邊境,不和南滇國說清緣由,也會影響兩國多年的交情,要是再被燕君燁從中挑唆,甚至可能將其推向燕君燁那邊。
再者,陳功此人雖說有一定戰功,但他曾是燕嘯鴻舊部,若是他存有二心,提前將部署告知燕君燁,讓其有所防範,局勢也會變得更加難以收拾。
趙祈頓了頓,接著說道:“鄭宓也快回來了,待她去往南滇國後,摸清那邊的情況,我們再做定奪。此事先行壓下來,不可對外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徐玟心領神會,恭敬地回道:“臣明白。”
趙祈又說道:“我還有一事,要秘密交於你。燕嘯鴻雖死,但其殘存勢力不容小覷。你私下要不露聲色地調查,軍機各處的重要將領中,是否有可疑之人。若有發現,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待到時機成熟,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臣領旨。”
徐玟退出殿外,思索著陛下方才那番話。看來陛下是懷疑燕嘯鴻在軍內留有叛徒,暗中給燕君燁傳遞訊息提供助力。
這絕非小事,軍內一旦混入奸細,那大周的軍事部署戰略謀劃都將暴露無遺,這事情得立馬著手去辦耽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