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祈問道:“那些女子的家人難道就忍心看著她們慘死?為何都坐視不管?”
徐玟輕輕嘆了口氣,“陛下,當下世道,女子一旦成為妾室,就等同於成為夫家的私有物。妾室的生死,向來被視作夫家的內務家事,官府是沒有權力也不會去幹涉過問的。”
“這……這還有王法嗎?”
徐玟緩緩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高宗在位之時,曾頒布嚴令禁止男子三妻四妾,規定只許有一位正妻。在高宗執政期間,無論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還是民間的平頭百姓,都謹遵此律法行事。然而,待高宗禪位之後,新帝繼位便恢複了男子三妻四妾的舊制,自那以後,妾室地位便微不足道。”
“妾室地位如此卑賤低微,為何還會有人甘願為妾呢?”
徐玟苦笑著解釋道:“陛下,女子未嫁從父,在這些男子眼中只要大戶人家肯出銀子來,他們便會為了錢財,狠心地將自家女兒賣了,維持一大家子生計。就拿沈檀的父親來說,雖說家中不缺金銀珠寶,可為了權力利益,也可用庶女交換。對他來說,女兒不過是他換取利益的物件罷了。”
趙祈聽著徐玟的話,只覺得一股鬱氣胸腔凝結,心頭猶如壓了一塊石頭,直壓得她呼吸困難。
她在椅子上坐著,眼中是無盡的憤意。
大周的二品官員戶部尚書,竟然明目張膽的魚肉百姓。
上輩子大周的滅亡是有原因的。原主無能固然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朝廷從上到下都爛透了。
太後明明手握朝廷執掌大權,卻一心只想著給她的小兒子謀劃皇位,對百姓的死活不聞不問。
幽州大雪死了那麼多人,太後視為是理所應當之事。
西平縣慘遭西戎屠戮,百姓橫遭血光之災,她不想著捍衛疆土,安撫民心,反倒是荒唐地用女人和錢糧去和敵人講和,只為了能保住城池,不讓她兒子未來的江山缺失一角。
可她也不想想這樣的朝廷就算她兒子最終如願當上了皇帝,又能有什麼作為?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燕君燁的大軍攻到大周境內,底層百姓必然會群起響應,也難怪燕君燁能夠輕易地攻入大周,這也是人心所向。
趙祈抬起頭看向褚淳賢,帶著一絲愧疚地說道:“是我錯怪你了。”
書中寫到燕君燁給褚淳賢傳信,讓褚淳賢在後宮迷惑原主,致使其荒怠朝政。
可如今想來,即便當時褚淳賢將此事告知了原主甚至是太後,都不會扭轉局勢,樹的根已經爛透了,救不活了。
眾人雖不知皇上何意,可也不敢妄加揣測。
可褚淳賢確是明白的,她輕輕將手覆在趙祈的手上,溫柔說道:“今時不同往日,扭轉乾坤猶未晚也。”
趙祈輕輕點頭,好在她身邊還有褚淳賢幫襯。
這頓飯席,唯有阿魏一人吃得酣暢淋漓。
趙祈心裡始終堵得慌,“淳賢,你若是吃完了,咱們不妨出去走走,瞧瞧外面的景緻。”
褚淳賢心下明瞭,趙祈心中鬱郁,想出去散散心。
她輕聲應道:“我也許久未曾在宮外逛過了。”
趙祈起身要走,察覺褚淳賢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料想她是有話要說,“你可是還有事情要講?”
褚淳賢出言說道:“陛下,如意坊中的女子雖然個個身懷才藝,卻無一人擅武,不妨讓徐玟暗中調配幾名侍衛保護她們。這姜胥心懷不軌,我觀他言行,總覺得他不會輕易放過盼兮和胭脂。”
“你所言極是,倒是我思慮欠妥了。”
趙祈又對徐玟叮囑“你便依照淳賢所言去妥善安排,先著侍衛在如意坊密切監視,倘若姜胥有任何異常舉動,即刻稟報。我正愁著尋不著應對之策,他卻自行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