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陽毅所料,劉盈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陽毅的猜測。
“昨日辰時,齊王兄抵長安,朕不甚歡喜,便出長安二十里以迎。”
“暮時,朕於宣室設宴,欲同齊王兄暢敘久別之情。”
說到這裡,劉盈滿帶著絕望的面色之上,稍湧現出一絲愧疚。
“家宴之上,母后亦於朕旁……”
都不用劉盈繼續說下去,陽毅就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嗨……”
“在家待了個把月,居然把這件事給錯過了……”
也不能怪陽毅大意,實在是這段歷史,本該發生在幾個月之後,劉盈行大赦後的孝惠元年冬十一月。
上次軍議之事過後,陽毅出於穩定關東宗親諸侯的考慮,便託季布給劉盈帶話,提議儘快召關東宗親諸侯朝覲長安。
這不,機緣巧合之下,劉肥來長安的時間提前,這件事發生的時間,也被提前到了昨天晚上……
“這傻小子……”
陽毅正暗自腹誹著,就聽劉盈繼續面色慘然的解釋道:“朕同齊王兄,自小便同長於母后膝下,情同手足。”
“齊王兄離長安足七年有餘,得見齊王兄,朕不甚歡愉,多飲了些酒……”
說到這裡,劉盈面色之上,已滿是自愧。
“若非朕酒後失言,王兄何來此劫?”
“若王兄為母后治罪,朕揹負忤兄之汙名,當何以面天下人?”
說到這裡,劉盈已經稍帶些不成器的抹起了淚。
而陽毅,則陷入一陣漫長的思慮之中。
齊悼惠王劉肥,陽毅自然是毫無興趣,也沒有任何‘交好’的打算。
但在劉盈登基之後,齊王劉肥的存在意義,就頗有些微妙了。
——如今在長安做皇位的,是劉邦的二兒子劉盈;太后是劉盈的生母呂雉!
而除了劉盈,劉邦其餘七個兒子中,有足足六個都被封在了關東!
這七人當中,除去今年才三歲,還沒來得及被封王的老八劉建,以及已經得封淮南王,同樣只三歲,因年幼沒有就國的老七劉長之外,其餘五者皆已就國!
二十二歲的老大劉肥王齊地、十歲的老三劉如意王趙地、年僅八歲的老四劉恆為代王、七歲的老五劉恢為梁王,同樣七歲的老六劉友為淮陽王。
齊、趙、梁、代、淮陽——五個諸侯國,可謂是東南西北中皆有包含。
齊在東,代在北,趙在中,梁位西,淮陽於南。
這樣一來,劉肥這個‘大哥’的身份,在這一代劉氏宗親中的意義,就發生了些變化。
——皇帝哥哥劉盈好不好?
這些諸侯王不知道。
——太后嫡母呂雉好不好?
這幾個宗親諸侯也拿不準。
遠在封地,久離長安,又基本都未成年,這些小諸侯王們判斷自身處境的來源,就只剩下了兩個。
其一:對於大哥劉肥,皇帝哥哥劉盈和太后嫡母呂雉,是如何對待的?
其二:俺們還住在宮中的生母,是個怎樣的遭遇?
太后嫡母能放生母來和我們相聚嗎?
只要這兩方面不出問題,那有劉盈的兄弟們分別鎮守各個方向,關東起碼能有三十年太平。
但可惜的是:從這兩個判斷來源之上,劉邦的小兒子們只會感受到滿滿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