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切得斜塌了一角,還堅強而挺立地沒有倒,單獨的那塊格格不入地依附在一旁。
也澤留出那塊,把好看規整的大塊分給江爾梵。
江爾梵搖著頭拒絕:“也澤不用給我那麼多,吃不完。”
他刮下一層,給了最中心的位置。
江爾梵端著,塞進一口,奶油糊了滿嗓子,再塞一次,奶油從嗓子眼堆到了舌尖,他鼓著臉慢慢嚥。
“也澤為什麼會想買蛋糕呢?”
也澤微微一怔,倒不是因為江爾梵的疑問,而是他還沒從剛才的臆想中回神。
“大概是突然想吃?”
江爾梵神情認真地摘下也澤的眼鏡,和那雙深棕色的眼睛對視。
“也澤經常逃避呢。”
也澤輕輕圈起他的手腕,眼眸宛如深邃的潭水,貼近他,像蟒蛇那樣,發出彷彿要將他吞殺的聲音,“那麼——”
他們沒有繼續對視下去。
江爾梵難得躲閃起眼神,飄忽了幾下,蜷縮著手指。
也澤摸了下他的後頸,卻激得他冷汗涔涔。
“是太熱了嗎?”
“可能有一點。”
江爾梵連忙推開他,規矩地吃起蛋糕。
他抹掉沾在嘴角的奶油,感嘆一句:“好甜。”
也澤勾起一個細微的笑,附和道:“好甜。”
江爾梵瞥了他一眼,總覺得怪怪的,卻不敢多問,怕再一次招惹他。
起初夜晚降臨得突然,仰頭望久了,倒是從黑暗中瞧出了點點亮色。
遠遠看,他們似乎是一起的,靠攏圍坐著分同一個蛋糕,細了瞧,他們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人與人,手和手隔了有半個人的距離。
他們沒有再說什麼,卻是已經平添了慰藉。
或許當下總有幾件事由意外湊成,和不熟悉的人做了古怪的事,過後一回想,不像是真的,倒更像是某天夜裡做的夢。
而恰恰這一件事,江爾梵剛經歷過。
江爾梵靜悄悄地回到旅舍,聽見有人在打呼,有時重有時緩,還伴隨著節奏。他輕手輕腳洗漱完,終於能夠躺上床休息。
床板一動容易發出咯吱聲,他放慢速度側身,托起一邊臉,摸出手機看才記起他忘了回齊莽的訊息。
他打出“你應該知道?”幾個字,又刪了退出頁面。
眼皮睏倦到沉重,眼底發酸,他按壓眼眶,閉著眼又覺得鼾聲有些吵,一陣一陣的,怎麼也忽視不了。
數著分秒,他琢磨著措辭。
“白白睡得好嗎?”
這一句話停留了一整晚,還是沒給程業發過去。
江爾梵又想起晚上吃的蛋糕。
......莫名其妙,最後他是這麼形容的。
最後的印象是也澤告別時,面色平靜地說出那一聲“再見”。
他好像是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