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還是不出去?
徐勳和劉瑾已經沒有湊在隔扇門那邊偷窺了,而是坐在方桌兩旁面面相覷。至於並不很明白朱厚照身份,只知道這位朱小侯爺很了不得的阿寶,則是杵在角落裡發呆。良久,徐勳輕咳了一聲,終於下定了決心。
“不萃怎麼說,咱們不能……”
話還沒說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扇隔扇門竟是一下子被完全拉開,繼而就只見那個夥計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鍋子笑容滿面地進來,口中還嚷嚷道:“公子爺,您要的野雞崽子火鍋,還有羊肉片半斤哪!”
此時此刻,無論是徐勳還是劉瑾,無不頭皮發麻地看到,那邊廂店堂中唯——桌的兩位男女客人,正隨著這夥計的聲音齊齊看了過來,臉上從好奇到詫異,從詫異到驚喜。幾乎是一瞬間,朱厚照和沈悅就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們!”
話音剛落,兩個人就全都扭頭回來,你眼看著我眼發起愣來。朱厚照眨巴了一下眼睛,終於先一步回過神,卻是好奇地問道:“姐姐你認識他們裡頭的哪一個?”
沈悅叫出聲的時候聽見面前這少年也嚷嚷了這麼一句,立時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此時吃這一問,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腦海裡轉過了好些亂七糟的念頭,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指著徐勳的一聲冷哼:“還能是誰,還不是這個大騙子!你問問他騙我多少次了,可惡!”
徐勳鬆了一口氣,嘴裡卻趕緊打斷道:“喂喂,話不能這麼說吧,怎麼算也是你騙我次數多些!是誰乍一見面就騙我說是丫頭來著?”
沈悅前頭的話雖然含糊,日後追究卻不能說是假的,但這一聲似嗔實喜的可惡則是若隱若現道明瞭兩人關係,而徐勳的回答亦是不無巧妙。朱厚照卻不知道這些關節,歪頭一想,頓時恍然大悟。
想起沈悅剛剛暴打那漢子時的身手利落,教訓自己時的氣勢十足,但其實不過和自個一樣都是逃家的,他不禁笑嘻嘻衝著徐勳翹起大拇指晃了晃,隨即起身上前擋在了正慌忙出來的劉瑾跟前。
“到時候萬一她問起來,只說我是朱小侯爺,不許戳穿我的身份!”
劉瑾是偷偷帶著朱厚照出宮過好幾回的,雖說這種事還從來沒安排過,但他還是知情識趣地笑道:“是是,小的遵命……只這位姑娘怎麼個稱呼,您將來打算怎麼個安排?”
“安排?安排什麼?劉瑾,你可別打歪主意,那是我剛認的姐姐!”
此時此刻,原本還在那提心吊膽的徐勳險些沒一頭栽倒過去,想笑又不敢,想嘆氣又覺得不著調,到最後只能無奈地撓了撓頭。而朱厚照警告過劉瑾後,又饒有興致地端詳了徐勳好一會兒,突然一胳脖肘往徐勳撞了過去,繼而就嘿嘿笑了起來。
“好啊徐勳,看不出你瞧著老實,其實那麼滑頭!我姐那麼厲害的人,你居然也敢招惹!不過,你還真有本事,好樣的!”
“喂,你胡說道什麼!”
沈悅見那邊三個人嘀嘀咕咕,因自己剛剛一著不慎居然洩露了自己和徐勳認識的事,也不知道這說法算圓回來沒有,正在那後悔莫及呢,驟然聽見朱厚照這調侃,她立時氣不打一處來,繞過座位走上去,正想要拍打朱厚照的腦袋,她突然想起徐勳才剛來京城,這小傢伙又顯見非富即貴,她才總算硬生生收回了手,卻仍是惡狠狠地橫了朱厚照一眼。
“既然你碰到了認識的人,那護送你去辦什麼急事的勾當就一筆勾銷了吧!我回去之後還有的是事情要做呢,不奉陪了!”
沈悅說完看也不看徐勳一眼,竟是扭頭就走,可還沒到門口就吃人一把抓住了袖子。她起初嚇了一跳,見是徐勳,這才稍稍心安了些,但那隻腳仍是洩憤似的地踢了過去,在他的小腿脛上來了一記狠的。要你這傢伙起初只躲在裡頭偷聽,全把難題丟給我!
“徐勳,幹得好!”朱厚照對徐勳的眼疾手快大為滿意,溜上前去就陪笑道,“這位姐姐,都已經說好了,你就陪我去一趟吧!你看看徐勳的身板,豈是能打的?至於老劉,你看他都一把年紀了,這要是碰到什麼事見風就倒,哪裡能保護我……姐姐,就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