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密集的箭雨填滿了前廳,躲在裡面的人,大部分在第一輪齊射中死去,弩箭射穿他們的軀體,屍體血肉模糊,猩紅的液體流淌出來。
威廉躲在一堵牆後面,他還活著,一支弩箭射中他的側腰,豁開一塊血肉,血水正汩汩流淌,疼痛令他無法呼吸,連意識都模糊了。
“威廉!”
臉上長著雀斑的青年看見他受傷,不顧一切地衝過來,可是還沒等接近,幾支弩箭連射,年輕人的身軀被撞得東倒西歪,倒在血泊之中。
威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股力氣,一隻手捂著側腰的傷口,另一隻手抓起武器,他拼命推開千瘡百孔的總警署前廳大門,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個字,又是一輪弩箭射過來。
疼痛遠去了,他的意識飄向天空,飛呀飛,飛了很遠,最後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
在場計程車兵並不知道死在他們面前的人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些人被射死,反正都是不知名的暴徒,一如死在路邊的無名之輩。
“報告長官,一共十八名暴徒死在警署內,剩餘的都已經逃走,雪地裡有密集的車輪痕跡,疑似乘坐馬車,需要追擊嗎?”
表情冷漠的統帥低頭看著依次排列在臺階前的十八具屍體,其中有幾張還能分辨出是熟悉的面孔。
他抬起頭,淡淡道:“給軍部去電,說我們遭遇激烈反抗,箭矢消耗過大,再加上天黑雪大,疑似有埋伏,不能追擊!”
“是。”
直到副官離開,這位統帥走到那些屍體前,慢慢蹲下身體,伸手撫平尚未閤眼的屍體,再次站起身時,右手手掌已經滿是血汙,五根手指緩緩收緊了。
一滴血液從他的掌心滴落,落在凍結成冰的臺階上,四散飛濺。
……
“威廉呢?!”
喬爾睜著紅紅的眼睛,揪著周金儒的衣領,大聲咆哮道。
馬車內側的亞利桑那一言不發,意志消沉,整個人老了二十歲,根本看不出他才二十八歲。
周金儒輕輕道:“他死了。”
也許英勇戰鬥到最後一刻,死得像個偉大的戰士,也許卑微地死在角落裡,像個無名之輩。
威廉死了。
“抱歉。”
喬爾鬆開手,抹著眼淚:“抱歉,我失態了。”
“沒關係,我能理解。”
和其他馬車不同,這輛車是獨自走的,他們要越過一條人工河,然後出城,直接去多倫郡,會有人在那邊接應他們。
“亞利桑那,你的爵位應該保不住,倫蒂尼姆認識你的人太多了,你有什麼打算?”
受傷的亞利桑那蜷縮在角落裡,不復以往的神采,嗓音沙啞:“如果不能在維多利亞生活,我會帶著家族遷移到萊塔尼亞。”
“喬爾你呢?”
“我沒關係,不會有人知道我在哪裡的。”
周金儒沒有再問下去,所有人都需要時間。
但就在這時,趕車的車伕急促敲了幾下車門,低聲道:“後面有人追上來了!”
周金儒臉色微變,從車窗探出頭,只見後方出現了一隊騎兵,雙方之間的速度還在拉近!
他伸手將步槍拽出來,子彈上膛,快速拉栓,嚴肅道:“不管發生什麼,你們呆在車裡!”
“你呢!”
“我答應了威廉,一定保證你們的安全!”
周金儒掀開車門布簾,翻身爬上車頂,頂著嚴寒和大雪,將一名騎兵套進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