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時,溫子曳還伸出手,特意替他理了理衣領。
“別擔心,我家小狗這麼好看,多給他們面子。”
他面相溫柔,笑容惡劣,“不過,中央星追求我的人可不算少……今晚可能要辛苦你了。”
祁絢:“……”
他握住溫子曳的手腕,掌心與人類柔軟的面板相貼,觸覺溫暖。
拜小錫兵沒日沒夜的盯梢、與溫子曳時不時的肢體接觸所賜,像過去那種應激的情況已不會發生,但他不太確定,別人靠近時他是否也能如此坦然。
畢竟至今以來,他所近距離接觸過的物件只有溫子曳。
就連最近常常碰面的溫形雲,最多也僅限於提過衣領的程度。
然而,望著溫子曳狡黠的眼神,祁絢心底的猶疑和抗拒逐漸被惱意填滿。算不上生氣,也找不到生氣的理由,可就是不太舒服。
是因為自作多情,被溫子曳捉到了話柄嗎?
祁絢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既然大少爺讓他跳,他跳就是了,反正,對他而言誰都是一樣的。
溫子曳又不可能是特例。
這麼說服了自己,祁絢重整旗鼓,挪開溫子曳的手淡淡說:“我知道了。”
他的平靜讓溫子曳稍稍一怔,下意識蹙了蹙眉。
祁絢曾在風雪廝殺中獨行了十年之久,對於一個適應了近身即意味著危險的人來說,與陌生人接觸,分明是難以跨越的一道心理障礙。
就算是他,起初都被打折過手骨。
按照溫子曳的預想,自家小狗絕對受不了交誼舞那樣面貼面的距離,不把人扔出去都算好的。他也根本沒想過真讓人代替自己跟別人跳舞。
什麼身份,也配得上他的契約獸?
說出這番話,本來只不過逗一逗對方,和尋常時候忽然生出的壞心眼沒多少差別。
只要祁絢也像尋常那般低個頭,求一求他,討好得他受用了,溫子曳賺夠便宜,自然會順水推舟。
可溫子曳沒想到,祁絢不知道突然鬧什麼脾氣,居然答應了。
他怎麼敢答應?他受得了別人碰他嗎?
溫子曳雖仍笑著,心中卻不快到了極點。
盡管一切都尚未發生,他總有種辛辛苦苦養熟的狗沖外人搖尾巴的憋悶感。
哪裡不太對勁。
溫子曳收回手,深深看了祁絢幾眼,也沒解釋。
他倚回窗邊,眺望著遠處,心裡則仍思索著這一問題,精英教育所帶來的理性讓他摒棄不快,迅速冷靜下來。
仔細想想,祁絢答應其實是好事,他總該習慣的。
理論上,他應當為這只雪原狼所展露出的適應力感到高興才對。
最開始他會看上祁絢,不正是由於對方這份願意走出舒適區的韌勁與機敏嗎?
為什麼他現在完全高興不起來……反而說不出的火大?
他到底在生哪門子的氣?
心煩意亂,溫子曳扯松領帶,對著慢慢沉下的夜色透了兩口氣。
他繃直脊背,覺得似乎有哪裡失控了……他好像走到了懸崖邊緣,隨時會跌落深淵。
兩人沒再交談,空氣重歸靜謐。
在這樣凝重的安靜中,晚宴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