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水面上的泡沫若隱若現勾勒出鎖骨溝，水汽蒸騰，燻得他睫毛也微微濕潤，掩映著一雙黑眼睛水光流轉，帶了點狡黠的笑意。
洛因知道自家隊長為什麼把他摁回水裡，也知道比賽前夕他肯定不會對自己做什麼，於是生出點頑劣的心思，故意輕聲問搬了矮凳坐在浴缸邊的路陌：“隊長，你悶不悶啊？”
“要不要一起洗？”
泰山崩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路隊長忽然不自在地別開臉，清了清嗓子。
他不轉臉還好，這一側過去，洛因就清楚地看見自家隊長修長的頸部線條間，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還明顯是極力剋制過的，而視線再往上移，就更不妙了。
“隊長……”洛因努力繃笑“這裡面是不是太熱啦？”
路陌依舊別著臉，只有視線微微掃過來：“嗯？”
“你耳朵怎麼那麼紅啊？”洛因伸手輕輕碰了下他耳垂。
沾著水的指尖好像會導電，那點麻癢迅速傳遍全身，路陌坐不住了。
“欸——隊長你別走啊，你不是要幫我洗頭嗎？”洛因抓住他衣角，忽然體會到了西遊記裡妖精們調戲唐長老的樂趣“要不要順便幫我搓個澡啊？”
路陌背對著洛因，掰開他的手：“別鬧。”
他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你先洗澡，我等會再進來。”
路陌前腳剛走出浴室，洛因憋了半晌的笑聲就從裡面傳出來，像清泉撞石。
對洛因來說，調戲隊長可比玩遊戲減壓多了。
沒五分鐘，他又往外喊：“隊長，我洗好了，你快進來啊。”
還好路隊長調整心態效率極高，這會兒工夫已經冷靜得差不多了，再走進去時看見洛因也老老實實地躺在溫度剛好的水裡，只露出個腦袋。
他在浴缸邊坐下來，開啟花灑給洛因洗頭，修長手指穿梭在微濕的發間，按壓力度正好。
浴室裡一時只有細細的流水聲，兩人都沒說話也並不尷尬，洛因放鬆下來，甚至想就這麼在浴缸裡睡上一覺。
“洛洛。”路陌擠了點洗發露在手心，搓揉出泡沫，抹在洛因發間“其實我……也會怕。”
“怕”這個字眼從他嘴裡說出來，嚇得洛因差點滑進浴缸。
其實路陌一直耿耿於懷的是蘇逸唯救了洛因，而他沒有。
如果洛因沒有從小黑屋裡逃出來，路陌可能根本遇不到那個黑衣人，也找不到他。
而且不是因為自己，洛因可能也不會被綁。
與其說路陌是在和洛因或者蘇逸唯置氣，倒不如說他是在怪自己。
人救回來以後，路陌都顧不上陪他，一直在處理黑衣人和方徊的事，只想盡快把事情查清楚解決，確保以後不再讓洛因陷入危險。
直到今天塗教練告訴他洛因的情況，他才發現洛因回來以後兩人都沒好好說過幾句話，自己也沒怎麼陪洛因，那天帶回來的藥都還沒給他塗。
之後兩人因為蘇逸唯的事鬧矛盾，他見不得洛因再哄自己。
路陌寧願洛因發脾氣，罵他也好。
他不知道小男友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可一不小心逼太急了，反而冷落了洛因，留他一個人面對比賽壓力，塗教練不說他甚至都不知道。
“我怕我保護不了你。”
洛因聽見他話音裡罕見地夾了一絲難以捕捉的脆弱，胸口兀地一陣抽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撫自家隊長，只好盡量打保票：“肯定不會再有這種事了，我以後天天把定位儀戴身上，也不亂跑了。隊長……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遇到危險你還是會扔了它。”路陌垂眼看他“連罵人都不會，我怎麼相信你能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