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又聽他補了句:“朋友你聽得懂中文嗎?我想去廁所。”
說完,還原地滾了幾下,踢蹬著小細腿,看起來確實是急不可耐了。
黑衣人把這男孩拎起來,看見那沾了點泥汙的白淨小臉和漆黑眼睛,忽然打消了讓他直接在屋裡方便的想法,用蹩腳的中文警告了兩句,就帶他出屋了。
洛因這才看清這裡似乎是一處廢棄的工地,黑衣人帶他去的方向立著一間破敗的廁所。
他一邊觀察周圍環境,一邊一蹦一蹦地跟在黑衣人身後,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還喊了聲:“朋友你能不能直接扛我過去啊?我跳累了。”
黑衣人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手一指廁所,示意他自己過去。
“這廁所怎麼門都是歪的啊。”洛因蹦躂進去,還從門縫裡遲疑地探頭探腦“朋友你不會偷看吧?”
黑衣人的耐心即將告罄,臉一沉,走過去把歪掉的門扶好,“砰”一聲合上了,還背轉過身,走遠了幾步等他。
反正那男孩被捆著,不可能蹦出去。
到他覺得不對勁,過去催促的時候,裡面卻沒回應了。一開啟門,就看見掉在地上染血的繩索,還有另一頭開啟的通風窗。
洛因覺得好運還是眷顧自己的,那個通風窗要是再窄一點,他可能就鑽不出來了。
他還沒跑出去多遠,不敢回頭看黑衣人追上來沒有,只一個勁往前跑。他在小黑屋裡關了太久,手腳被捆得幾乎麻木了,關節和勒痕處血液不流通,冰涼一片。
這個地方洛因完全不認路,只能看見遠處隱約有光亮,他藉著慘淡的月色往那邊跑了不知多久,忽然被身後手電筒的光照到,聽見那黑衣人罵了聲。
追上來了。
洛因手腳愈發冰涼,卻不敢停下腳步,趕緊拐了個方向跑。
前面幾乎沒有可以藏的地方,以他的速度很快就會被追上,洛因回頭望見那四下亂晃,越來越近的手電筒光,深深吸了口氣,弓著身子潛進岸邊的河道裡。
十月份已經入秋,河水寒意刺骨,加上洛因原本就虛弱,手腳更加使不上勁,他用力扒著靠岸的石壁,整個人沉在水裡。
那黑衣人追過來,手電筒的光在水面晃過幾下,咒罵聲在水波中模糊地傳入耳朵,又漸漸遠去。
直到完全聽不見聲音,洛因才從水下浮出來,仍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只低低地大口喘氣。
還好那黑衣人沒在岸邊呆太久,不然伏地魔就要變成沉水鬼了。
他爬上岸,劇烈運動後又在冷水裡泡過的四肢已經完全脫力,只好拖著濕透的身體在岸邊找了一個漆黑的拐角處坐下,打算歇會兒再跑。
他還沒喘幾口氣,拐角後卻又傳來了腳步聲,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洛因一驚,勉強抓起剛剛路上撿來的木棍,雖然那個直徑基本不能用來防身,比筷子也粗不了多少。
他靠在牆角,祭出自己聽聲辨位的技能,在對方拐過來的一瞬間舉起木棍,用力砸下——然後被他抬手“咔嚓”一聲掰斷了。
洛因一愣,視線從斷裂的木棍挪到那人臉上,被那冷得能刺進人骨髓的眼神嚇得一個寒顫,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他立在黑夜中,神色和落下的月光一樣冷,牛仔外套上沾了點血跡,目測是來自他手裡抓著的那個黑衣人。
路陌把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往旁邊一扔,在洛因身前蹲下來,一手抄過他膝彎,抱起濕淋淋的小男友:“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