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遠目送歸鴻
往後幾日,宋煜庭便是迷糊清醒交雜著過日子,好在葉鳴笙事無巨細地照顧著他,他清醒的時候越來越長了。
可是,有讓葉鳴笙摸不著頭腦的一點——他和宋煜庭一直沒說過什麼。好像這一場病,傷得不只是身體,還傷了心。每每他想坐下來和宋煜庭說說話,都被宋煜庭裝睡糊弄過去了,他也只好作罷。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每次他嘆氣離開後,宋煜庭都要紅著眼眶看著房門好一會兒。宋煜庭何嘗不想讓葉鳴笙多陪他一會兒,他想抱他,想親他,想得都要瘋了!
但他剋制住了,只能等人家走了兀自流淚,若說是因為什麼,估計是被那句“性命堪憂”嚇壞了吧。看得越多,想得越多,再割捨便難了。
這一個月以來,趙希聲、白剛和霍形輪流來幫他排毒,一次比一次艱難,一次比一次痛苦。宋煜庭自己都能感受到。
有一次,宋煜庭喘著氣睜開眼,不知怎麼那麼巧,一眼就看到了門外晃動的人影。他怔住,一瞬間晃了神。這一晃神不要緊,他頓時就覺得自己五髒六腑來回翻了幾番,鮮血自鼻孔流出,好懸沒要了他的命。
在他身後的霍形急忙止住,扶住了他,又心疼又無奈地痛斥道:“什麼身子骨,為你運功療傷還要走個神,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這若是走火入魔了可如何是好?!”
宋煜庭顫顫巍巍地回答:“霍伯伯,我……我知道了。”
霍形道:“今日便到這裡,你好生養著。”
宋煜庭點點頭,霍形扶著他躺下,替他蓋好被子離開了。
宋煜庭轉頭看著房門,想起剛才那個人影,他不用細想就知道那是誰。思及此處,他又心疼起來,葉鳴笙在任何時候都在陪著他。宋煜庭長舒一口氣,又不自覺地紅了眼。
後來,毒性越來越難壓制,猶是趙希聲這等功夫,為宋煜庭療傷完還要緩一會兒才能起身。白剛都快要壓制不住這毒性了。事情越來越棘手,幾人都是愁眉不展。
一日白剛來找宋煜庭,對他說道:“庭兒,你這傷勢在這麼拖下去怕是不妥,我們幾人商量了一下,覺得……”
“覺得應該回北疆去找師父,他於內力方面造詣頗深,應當會容易一些,是嗎?”宋煜庭微微一笑,接上了白剛的話。
白剛心中驀地一沉,想到眼前這孩子,才多久的功夫,就變得這般“聰明”,不痛不癢地說出這番話來。
他重重地點了下頭,“師叔不願給你說,是怕你不願意和笙兒分開。”
宋煜庭心中被狠狠戳了一下,“師叔,我知道。”片刻後,他又問:“我這傷勢,若回到北疆,可以治好嗎?”
白剛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宋煜庭漠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晚,宋煜庭破天荒地沒睡著,他就靜靜躺著,想這想那,最後把心思落到了葉鳴笙身上,他極力從腦海中搜尋與葉鳴笙有關的畫面,像看小說話本一般在腦海裡紛紛閃過。
忽然,他聽見了房門的響聲,一個人悄悄推開門走了進來,他沒有點蠟燭,就這麼靜靜地坐在了他的床邊。
宋煜庭心中一緊,是葉鳴笙!
霎時間,這幾日的剋制、心痛,還有白剛說的話全都湧上心頭,一顆心快要撕裂胸膛逃出來。
葉鳴笙就是來看一看宋煜庭有沒有睡著,稍稍坐一下便要離開。他正想離開時,不料被裝睡的人抓緊了手。
他低頭,在被月色渲染的屋中對上了宋煜庭那漆黑的雙眸。
還沒等葉鳴笙反應過來,宋煜庭就撐著床起身。葉鳴笙怕他沒力氣,伸手想要扶他,可是手腕被人扣得死死的,還沒等說什麼,他就被人有些兇狠地親上了唇。
這些時日的慾望終於沖破枷鎖,將兩人圍了起來。直到微微偏開頭,葉鳴笙才想:“不是沒什麼力氣嘛……”
葉鳴笙問他:“這些日子,為什麼要躲著我?”
宋煜庭一手環著他的腰,將頭埋進葉鳴笙的懷裡,悶聲道:“怕我離不開你。”
他頓了頓,又道:“今天師叔和我說……說……”他幾次掙紮,都沒能將話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