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庭長嘆一聲,和葉鳴笙跌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晨光熹微,兩人就這樣靜靜看著天空,又看看彼此,也不知道誰先開始的,兩人就這麼毫無徵兆地笑了起來。
是死裡逃生的撫慰,是好友重逢的喜悅,也是為這一晚上如小說話本般的經歷哭笑不得。
清晨的陽光灑在葉鳴笙身上,他那件紫色的衣袍早已布滿血跡,與那略帶柔和的眉目有些不符。他眼眸亮亮的,裡邊映著身旁劍眉星目的少年。葉鳴笙開口問道:“你怎會在此處?”
兩人自那次夜談開始便已相識,方才又一起經歷了那樣驚心動魄的場面,宋煜庭自然不會藏著掖著。“昨夜那客棧的老闆不知道跟師叔說了點什麼,師叔就把我叫起來要離開。”宋煜庭簡單地把事情經過告訴了葉鳴笙,然後又反過來問他。
“你呢?咱們可真是有緣,客棧相會,在危急時刻又相逢。”
葉鳴笙笑了笑,也向宋煜庭說了自己經歷的事。
那日他和鏢局的人一同離開客棧,繼續追尋那批貨的下落。眾人出城後向東北方向走,走了幾天,果不其然碰上了五龍幫的人——水龍一支和火龍一支。
鏢局的人本來就心裡窩著火,一心想要找回自家的貨。雙方誰也不給誰好臉色,談著談著就動起手來。
五龍幫作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幫派,裡邊的自然都不是等閑之輩。鏢局的人雖說也是有武功傍身,但比起人家還是差得遠。葉鳴笙等人節節敗退,本打算回到清城從長計議,可是好巧不巧,又在城外不遠處碰見了,於是才有了那場廝殺。
宋煜庭聽著,心裡難免對這五龍幫充滿了好奇。葉鳴笙跟五龍幫這算結上了仇,白剛和吳祥也好像和五龍幫有點關系,這裡面究竟有什麼秘密?
宋煜庭狠狠壓下心裡的好奇,站起身來,鄭重說道:“我要回剛才的地方看看,說不定師叔還在那裡找我。”
葉鳴笙也站起來,拍了拍衣服,說道:“我與你同去!”
江湖這麼大,你我何不結伴同行?
兩人再次同騎一匹馬,奔回城外不遠處。兩人在附近轉著找人,宋煜庭一眼就看到了早已一命嗚呼的馬。
他縱馬向前,“這是師叔騎的馬,馬死在這兒,他人去哪兒了?”宋煜庭焦急地說道。
兩人跳下馬,葉鳴笙來到近前看了看,“這馬腿像是被什麼東西折斷的,馬應該是活生生疼死的。昨天與我們交手的是火龍一支的人,那水龍一支的肯定是在不遠處。我覺得,你師叔應該是落入了五龍幫手裡。”
“如此看來,咱們是非得去和五龍幫會一會了。”
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一聲嗤笑,“兩個小娃娃,想跟五龍幫交手,真是大言不慚。”
這話一出,可把葉鳴笙和宋煜庭嚇了一跳。葉鳴笙抽出長刀,高聲喝道:“什麼人?”
“你這少年拔什麼刀啊!難不成,還嫌自己身上的傷少嗎?”不遠處,一個老僧人緩緩朝他們走來,嘴裡還不住地念叨著。
兩人轉過頭去一看,這僧人實在是有點寒酸了。
要用個什麼詞來形容呢?衣衫襤褸有點過分,但這樣看上去,實在是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衣裳,留著一臉長鬍子,花白花白的。他的臉本來就很小,再被鬍子這樣包裹著,讓人生出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來。他頭上還像模像樣地頂著一頂小佛帽,腰間掛著個鐵葫蘆。
原來是個僧人,可這嘴裡說出的話……讓人聽著不大像那種大慈大悲的出家人說出來的,有些許刻薄了。
老僧人不急不慢地走到他們近前,一伸手,便抓住了馬韁繩,宋煜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地說道:“這位老前輩,請問尊姓大名?”
老僧人上下打量了宋煜庭一番,剛想上前說話,葉鳴笙就拿著刀攔住了他的去路,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慢著!”
老僧人看著眼前的少年,嘆了口氣,看起來十分無奈。
“……”
“你們兩個小娃娃啊,唉,老衲乃是天地間一逍遙僧,趙希聲是也。”說完,趙希聲摸了摸鬍子,又看著宋煜庭,笑嘻嘻地說道:“哦對了,小煜庭啊,你應當管我叫師伯呢!”
“什麼?師伯?!”宋煜庭大吃一驚,高聲說道。
趙希聲眼底浮現出笑意,說道:“沒錯,老衲就是你的師伯呀!”